“两位，打扰了。”

  温和有礼的声音响起，云舒和宋清远同时反应过来。

  “先生，有事吗？”

  不等宋清远开口，云舒抢先问道。经过大杂院一事，她对这个平先生印象不错。

  “不知两位是不是要去边境？如果两位也是前往边境的话，不知可不可以让在下搭个便车？”

  平先生脸上还是那种淡漠疏离的表情，声音不高也不低。最重要的是，明明是一件求人的事，他却偏偏说成商量的语气。或许，在他的印象中他根本不屑求人。

  “对，我们正是前往边境。怎么？难道先生也要前去边境？可是，听说那里正在准备打仗，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先生还是请回吧。”

  云舒好心地提醒道。

  看他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样子，前去边境干什么？再说，大杂院的那一帮孩子还需要他呢。

  “守疆护国，匹夫有责！况且，此次南绍国来势汹汹，身为大业王朝子民，在下准备投笔从戎，守护我大业王朝万千百姓不受战乱之苦。”

  平先生说话的语气淡淡的，却让云舒感到热血沸腾。她能够感觉得到，这不是大话空话，绝对是平先生的真心话。

  而且，最让她佩服的是，平先生没有说什么“投笔从戎，报效朝廷”的话。报效朝廷和守护百姓，出发点不一样，意义自然也不一样。

  “好男儿自当如是！先生，请上车。”

  来不及征求宋清远的意见，云舒痛快地开口。

  看到云舒和平先生谈得热络，宋清远突然有种被忽视的感觉。可是，不管是眼前的书生还是记忆中的三王爷，都是他宋清远所尊重的那种人。所以，他没有多说什么。

  “谢谢！”

  平先生抱拳答谢道。然后就着云舒伸出的手，跨进车厢。虽然入手的温软柔滑让平先生略微吃惊，但他没有多想，转身落座。

  “驾……”

  宋清远一声吆喝，马车再次徐徐前进。

  “在下云楚，请问先生贵姓？”

  狭小的车厢内，云舒主动提问。当初在大杂院中，她也是听别人叫他“平先生”，他可一直欠她一个介绍。

  “不瞒云兄，在下曾经失忆过。所以，姓甚名谁一概忘了。如果云兄不介意，可以称呼在下为‘平兄’或者‘平先生’。”

  平先生抱拳，略带歉意地解释道。

  “那，我就叫你平大哥吧。”

  云舒强忍着笑，热络地说。“平胸”，“平兄”，亏他想得出来。

  “云兄，如果想笑就大声地笑出来，这样憋着很难受。”

  看着云舒强忍着笑的样子，平先生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他还是一本正经地提议道。

  不知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云兄”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所以即使感觉他憋笑憋得怪异，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哈哈……哈哈……平……平大哥，你……你真是……太……太逗了！呵呵……笑死我了……”

  云舒好不容易憋住的笑就这样释放出来。反正不笑笑出声了，云舒干脆毫无顾忌地笑个饱。于是，清脆却不太悦耳的笑声顿时流淌在车厢的每一个角落。

  看到云舒大肆的笑，平先生突然感到心里涌现出一股暖流。只因为这是他离开大杂院之后第一次听到的最真实的笑。

  宋清远虽然也不知道云舒为何大笑，但是，云舒真实的笑还是让他扬起了嘴角。只要他觉得开心就好！

  “对了，平大哥，你知道你是因何失忆，失忆多久了吗？”

  终于笑够了，云舒觉得舒服多了。所以，她决定借此机会多了解点眼前的平先生。

  “我也不知道我是因何失忆。只知道当我拥有记忆的时候，正身处一大批灾民当中。当时我身受重伤，是那些灾民救了我。我想，我应该是他们中的一员吧。”

  平先生回忆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是哪里人。全身上下就只有一个绣着‘平’字的锦囊和我贴身相伴，所以他们都叫我‘平先生’。”

  平先生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不愿意向人坦露的秘密居然就这么轻易说了出来。

  “那你失忆多久了？有没有想过要恢复记忆？”

  云舒好奇地追问。

  她觉得失忆的平先生就好像掉入二十一世纪的自己一样，都找不到回家的路。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一定要帮助他恢复记忆。

  “大半年了，早已习惯了。况且，郎中也说过，这种事情需要机遇，强求是没有用的。”

  平先生豁达地开口。

  “平先生，相信我，你一定会恢复记忆的。”

  云舒直视着平先生，真诚地说。

  “谢谢！”

  看着无比真诚的云舒，平先生一向淡漠的心突然变得温暖。

  “不客气！”

  云舒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平先生虽然淡漠，但是他身上总是洋溢着一种让人感觉舒适的气质。

  “云兄，咱们从前是不是认识？”

  突然，平先生有点困惑地开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年轻人总能让他轻易放下防备，好像他们原本就是肝胆相照的朋友一般。

  “平……平大哥，你怎么突然这么问？如果我们从前就认识，那么即使你已经失忆，我也会认识你的，不是吗？”

  云舒心中一惊，差点以为他认出了自己。不过好在，她对自己的易容化妆术还是相当有信心的。要不然，也不能骗过宋清远，不是吗？

  “也是，倒是平某糊涂了。”平先生点头，“不过，不知为什么，平某总觉得咱们不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平某对云兄好像有种很特别的熟悉感。”

  平先生接下来的话让云舒彻底无语。

  “御——”地一声，马车突然停止了前进。“云弟，天快黑了，咱们是不是先找个地方过夜？”

  车厢外及时响起了宋清远的声音。

  “好啊！”

  云舒拉开车帘，飞快地应声。她正不知该怎么接平先生的话呢。读书人的直觉都这么准吗？她不过是在大杂院里和他相处过几个时辰而已。

  看到云舒明显的逃避，平先生明亮有神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精光。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云楚”他以前绝对见过。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在失忆前？还是在失忆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