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向来果断冷绝的他竟透出了几分犹豫，嗓音清冷，“我已经将复苏之力注入到他体内，他暂时不会死去，但是他这副未成年的身体过于脆弱，伤口破损太过严重，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叶夭夭心紧紧揪住，泛起了几分痛楚，攥手冷声道，“那还有别的办法吗？”

  “……有。”

  小雌性猛地看他，灰暗冷寂的双眸中透出雀跃期待。

  渊弯了弯唇畔，悠悠摆动了蛇尾，一下将她卷到了自己怀中，亲了亲她的小脸，在她过于期待明亮的目光中，眉心微蹙似有些心疼不忍，斟酌再三还是决定道出残忍，“将鲛人刨尾，强行让他提前进入成年期，便可以大幅度提升他的自愈能力。”

  “刨尾？？”

  她声调愕然扬起，满脸不可置信，吓得不轻手都在微微发抖。

  从字面意思上，便能看出「刨尾」是干什么的——

  应用极其残忍的刀割手段，强行将没有成年的鲛人鱼尾割成两段，连皮带肉带骨，在一瞬间用力割开，然后再撒上特定药水，让其分化成人腿，提前进入成年期……

  这个过程说得十分轻巧，但是其中割皮抽骨的巨痛简直让人死去活来、生不如死，恨不得能够咬舌自杀。

  恐怕是本来还没死透，就在这刨尾的剧痛中承受不住，一命呜呼了。

  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叶夭夭看着耽安，眉头高高拧紧，咬紧了唇瓣，她向来明媚自信的小脸，此时此刻却充斥着忐忑、焦虑、不安……

  鲛人虚弱的趴在黑泥上，银发散落污浊，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原本那白皙的皮肤都被沾染上了肮脏污血，如明珠蒙尘，落魄狼狈，鲜血淋漓的白骨呼之欲出，部分皮肉几近剥离……

  她挣脱了渊的怀抱，跨步走近，蹲在了鲛人身边。

  伸出小手摸了摸他染血的面容，她知道耽安现在还残存着一部分意识——渊刚刚说出「刨尾」这两个字时，他身体猛的紧缩一瞬，极大的害怕恐惧，小手摸上他的鱼尾，绷得紧紧的正微微发颤。

  她轻声询问，只有简短的四个字，“你愿意吗？”

  她希望他能好过来，耽安自己也是希望的，但她无权替他做决定，真正的决策者以及承受者都应该他自己。

  紧绷的鱼尾，微颤不止。

  她一遍遍的抚摸，一遍遍的轻柔，从始到终，她再没有出声说过一句话，只是力所能及地给他给予一点的温暖、安抚……

  终于。

  她感觉到，鱼尾上紧绷的神经，正在一点点地慢慢松懈，小弧度一歪，就那么柔软地瘫在了她的白嫩小手中。

  他已经被痛地无法言语了，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轻薄尾鳍轻轻的刮了刮她的手心，湿湿的血气，刮地她痒痒的。

  耽安，愿意。

  他哭着说。

  他愿意刨尾，夭夭答应一直陪着他、爱着他，他还不能死，他必须要留下这条原本让他厌恶不已的卑贱性命……

  他还要用这条命，等着夭夭实现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