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儿粘的到处都是辣椒，能吃？”高集一脸嫌弃。

  可架不住直冲鼻腔的香味儿。

  高集吞了口口水，嘴里念念叨叨对韩记饭馆产出的辣条的嫌弃，手控制不住，捏了一条，放进嘴里。

  吃上一口，又吃上一口。

  “又油又辣！”嘴里止不住地吐槽，手却动个不停，一直往嘴巴里塞吃的，一包辣条很快就见了底。

  “糟糕，忘给大公子留一些了，唉，算了，想来大公子也瞧不上这些气味儿大的俗物。”高集擦擦嘴角的油脂，眼红隔壁老韩家的顾客长龙。

  “好吃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关门！”高集下巴一扬，一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的样子，挥一挥衣袖，转身进了高记酒楼。

  ＊

  傍晚，忙碌了一天的铁牛，兜里揣着十文钱巨款，牵着二狗的手，出门逛街。

  这会儿街上最好吃的还是红灿灿的冰糖葫芦。

  “老板，来两串最甜的，糖最多的！”铁牛伸出两根手指头，盯着稻草扎成的糖葫芦串。

  “好嘞，客官请收好，给您的两串绝对是最甜的！不甜您尽管来找我。”小贩接过四文钱，乐呵呵地请他们再来。

  “给，二狗。”铁牛大大方方地分给二狗一个。

  二狗欢呼一声：“谢谢铁牛哥哥！”

  二人牵着手，在街上晃悠，虽然这会儿太阳已经西斜了，主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很是热闹。走街串巷，拎着年礼，见到熟人纷纷拱手打着招呼。

  铁牛已经嚼了三颗山楂了，低头一瞧，二狗手上的糖葫芦依旧完好，甚至都没舔一口。

  “咋？你不爱吃啊？那让你铁牛哥哥我来给你分担分担。”铁牛作势要把二狗手上的糖葫芦拿回来。

  二狗脸色登时紧张，赶紧把糖葫芦拿远点儿：“铁牛哥，给了别人的东西，就不许再要回去了！你已经是大人了，怎么还能抢小孩子的吃的呢？”

  二狗摇头晃脑地给铁牛讲道理。

  铁牛又嚼了一颗山楂，嗯，这颗挺酸，酸到牙要掉了。

  铁牛嘶嘶哈哈：“这不是看你不吃么。还以为你不喜欢呢！”

  二狗一脸认真：“铁牛哥，糖葫芦我是要留给姐姐吃的，你可不许打它的主意，你已经有一串了！”

  “哼，小机灵鬼，你竟然要拿着我送你的东西，转送给韩小娘子。自己吃了得了，等明早韩小娘子来了，糖葫芦都化了！”

  二人拐到了韩记饭馆后门的巷子里，已经可以看见饭馆后门了。

  “送我了，就是我的了，没有再要回去的道理！天这么冷，放到明早也不会化掉的，我要先回去把它放好，省得你偷吃。”说罢，二狗松开铁牛的手，迈着小细腿，哒哒哒跑回了院子。

  铁牛看着这个已经彻底偏了心的孩子，摇了摇头。

  举起自己吃剩的糖葫芦杆，上面还剩下三颗裹着晶莹糖色的山楂，砸吧咂巴嘴：“这小贩还真会做生意，越到底下，山楂球越小。”

  “铁牛兄弟，咱哥俩儿也谈谈生意？”

  一道含着笑，却稍显刺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高管事，我可不跟你做糖葫芦生意，虽然我自己挂的糖浆比这个亮还好吃，但我嫌麻烦！”

  铁牛回头，意料之中的，看见了高集那张略带猥琐的脸，像是怕糖葫芦被人污染，飞快地把剩下三颗山楂，一口气全撸进了嘴里，嘎巴嘎巴嚼了。

  高集看铁牛这样子，心里来气，这个乡巴佬，一路上举着个破糖葫芦吃的贼慢，看到我了，当着我面吃那么快，谁能抢你口吃的似的！

  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

  高集运了运气，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来：“铁牛兄弟，咱们跟你谈的不是糖葫芦，谁要做那个小买卖啊，糖葫芦多掉价，狗都不吃！”

  铁牛眉头一皱，眼睛一瞪，这人怎么说话这么难听：“你说啥？你说糖葫芦不好吃？你有没有舌头啊！还有狗咋了？你不吃就说狗不吃，那到底是你不吃还是狗不吃？”

  高集一噎，没想到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机灵的铁牛，竟然也如此能说，还把他跟狗划等号！

  呸！谁要说什么破糖葫芦，明明有正经事要办！大半天了，怎么句句离不开糖葫芦呢！

  高集沉住气，就要去勾搭铁牛的肩膀，胳膊都伸出去了，谁知铁牛肩宽身高，自己矮，要是强行要哥俩好，勾铁牛肩膀，就像一颗壮树上挂只瘦猴儿，有些尴尬。

  高集悻悻收回了手。

  “铁牛兄弟，咱别说糖葫芦了，我今天来找你，跟糖葫芦没有一文钱关系，是想跟你谈一笔大生意。怎么样，去我那儿，边喝茶边说？”

  说罢，就要拉着铁牛的胳膊，带着他往前走。

  铁牛哪肯如他的意，平日里虽然自己在后院灶房里炒菜，但也听了一耳朵，大狗和韩二郎都和高集这厮吵过架，骂过仗，偶尔还隔空打一架，关系实在谈不上好。

  轻轻一动，胳膊就从高集手里抽了出来。“有啥事儿直接说得了，就这么两步路还拉拉扯扯的，你莫不是短袖？”说罢，铁牛往墙边移了移，和高集之间隔出来一个人的距离。

  高集快气炸肺了，怎么这人如此不上道！都说了谈生意，谈生意，不扯糖葫芦就扯别的，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稳住，正事还没干呢！可不能现在就发火，等大事办完，面前这个听不明白人话的傻大个，就任凭自己收拾！

  “呵呵，铁牛兄弟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有那个爱好，我儿子都满地跑了，又哪里是那样的人呢！”

  铁牛呼了一口气，耸起来的肩膀落了下来：“那就好，不然我可得赶紧离你远点儿，我还没娶媳妇儿呢！”

  高集眼睛一亮：“铁牛兄弟，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谈？我认识人多，前梨县就没我不认得的人，你这一身手艺，哪里还能愁找不到鲜嫩未嫁的小娘子呢？”高集仿佛终于找到了和铁牛交谈的切入点，心花怒放，就差放两挂鞭炮庆祝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