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还能害了你不成?
作者:月上春眠      更新:2022-05-12 10:48      字数:4796
  一路平稳,等谷初寒叫醒她时他们已经进入一座宅子,天色已经大亮。刚下车,药铺的胡掌柜便呼天抢地的跑过来,扑通跪在她面前,“属下该死,属下有眼无珠,竟不知姑娘便是安南郡主,还让郡主涉险去……凌亦琛的西大营。请郡主和小侯爷治属下的罪!”

  江幼晴看了看冷下脸的谷初寒,赶忙上前将他扶起,“掌柜的言重了,是我故意隐瞒与你有什么关系,再说我不也没事吗?”

  胡掌柜依旧跪着不起,“若非在西大营受惊,郡主也不会不辞而别,更不会遇到此等危险,全是属下的错,还请郡主莫要怜惜,请小侯爷治罪。”

  江幼晴无奈地看向谷初寒,她看出来了,若是没有谷初寒发话,这掌柜就算跪一天也不敢起来,“初寒……你看这,明明是我的错,跟胡掌柜有什么关系。”汗~让她叫一个十八岁小皮孩哥哥,她还真是叫不出口,虽然这个十八岁的小皮孩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年轻力壮的成年人。

  “怎会无关,若非他瞎出主意,你又怎会落入贼窝。”

  江幼晴跺了跺脚,“那是我自己不小心,关胡掌柜什么事。初寒,胡掌柜对你可是忠心耿耿。我累了想休息,你赶紧让胡掌柜去忙吧。”

  听到她累了,谷初寒摆摆手,胡掌柜这才起身,又对江幼晴再三鞠躬这才离去。

  谷初寒将她带到房间,里面早已备好热水。

  “你先净下身子,一会儿再说于我听。”说完他便出去等着。

  等她舒服地泡了个热水澡,那边秋冬过来喊她去吃饭。看了看日头,竟然已经晌午了。

  跨进饭堂,谷初寒已经在了,脸色依旧苍白精神却异常饱满。他换了件干净衣裳,姿态潇洒地注视着她的到来,脸上扬起阳光般的笑,“饿了吧,快过来。”

  这语气,真像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兄长。

  既然他表现的如此熟稔,她也就省了那些客套,直接坐他对面。

  待吃到了七分饱,谷初寒放下筷子问,“说吧,为什么瞒着我?”

  江幼晴呆,为什么瞒着他,因为她根本就不认识他,可是这要怎么说呢,“呃~其实,我跟你不大熟,不知道怎么说。”

  谷初寒噗嗤笑了,“不大熟?你竟然说你跟我不大熟?江幼晴,你知道你这乳名还是我给你取的吗?”

  呃~竟然有这事?她还真不知道。

  ……

  “小不点儿你别跑,小心摔交。”姿态潇洒的小少年正追着一个拼命奔跑的奶娃娃,旁边便是王府院内的人工湖,他还真怕她一不小心掉进去,“你再跑我便不陪你玩儿了。”

  “我不是小不点儿,我是安南,你怎么总是记不住!”奶声奶气的声音甚是好听。

  “什么安南,你明明姓江,你祖父家才姓安。安南只是你的封号,你就是小不点儿,小不点儿。”潇洒的少年一脸不耐,很烦这个初次见面的小人。他才刚来京城探望新婚的姐姐,还说要让姐夫指点一番武艺,现在倒好,他竟被指派过来看着这个奶娃娃。

  “我才不是小不点,我……哎呀!”小不点果然被摔了个狗啃屎,哭了起来,“流血了,好疼啊。”粉嫩地小手摸了摸鼻子,看着胖乎乎的小肥手上的鲜血泪如雨下。

  小小的谷初寒也吓了一跳,竟然呆立在了原地。

  “哎呀不好了!郡主摔倒了,流血了!”院里的丫头慌张地大叫,引来了正在湖边纳凉的众人。

  “初寒!你是怎么看着妹妹的,怎会让她摔倒!”姐姐谷雨神情比他还紧张,掏出帕子给那小娃擦拭着鼻血,“安南乖,待会儿嫂嫂定饶不了他。”

  小少年也觉得是自己闯祸了,紧张地看看裕王和王妃,又看看姐夫。

  “嫂嫂,关哥哥什么事,是安南自己摔倒的。对吧初寒哥哥!”粉嫩的幼小的奶娃娃娃赶紧止住哭泣,证明什么似的向他展开笑脸,宛若此刻阳光洒满的晴天,照进少年的心里。

  “风回云断雨初晴,返照湖边暖复明。小不点儿,既然你没名字,以后初寒哥哥便叫你晴儿吧,小小的晴儿,幼晴。”

  “幼晴?好听,我要叫幼晴,江幼晴。我姓江,不是姓安。”小娃的童言童语惹得大家一阵哄笑,江幼晴这个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

  ……

  谷初寒讲着小时候的事笑得英姿飒爽,江幼晴也跟着傻乐,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时的欢乐。这种欢乐并未持续太长时间便被现实的忧伤渐渐笼罩。

  为免尴尬,她问谷初寒,“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平安镇?”这点她实在好奇极了,按说他身受重伤,理应还躺在床上疗伤才对。

  古初寒狠狠瞪她一眼,“你还说!你个冒失的丫头,这么大了还不让人省心。”

  原来他被叶城送来这里之后,总觉得那个叫芫花的属下很是熟悉,那种熟悉和对下属的熟悉截然不同。半夜入梦,突然想起了江幼晴,这个芫花可不就是江幼晴,她与王妃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即刻吩咐齐光将江幼晴带过来,这才知道她不辞而别。幸好沿路打听一个长相俊美的小丫头并不是难事,得知她乘坐着一个名叫吴老二的车一路向东,且在其他车夫的闪烁其词中知道了吴老二竟是个人贩子,急得谷初寒不顾身上的伤,硬是追去了平安镇。

  江幼晴泪眼朦胧,只觉自己幸运,幸好谷初寒想起了她,幸好自己没有易容,幸好他赶到的及时。

  谷初寒一脸无措,扯着自己的衣衫手忙脚乱地给她擦泪,“你看你看,这都没事儿了你又哭上了,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晴儿,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许去了,由我护着看哪个不长眼的还敢欺负你。”

  江幼晴看着少年的窘样,又想到他怒砍胡老大时的威武,不由一阵心暖。

  这时秋冬在外面禀报,“少主,燕王和小楚大人来了,马上就到饭堂。”

  燕王来的比秋冬禀报的要快,话音未落,楚萧已然满面寒气地跨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面如冠玉的温润少年。

  楚萧黑着脸,进门便抓住江幼晴的手腕,“你个小骗子,欺骗本王很好玩是不是。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待着非得七跑八跑,你到底想去哪,这是闹着玩儿的吗,看你差点遭遇了什么,若真出了什么事你让我如何对得起你父王。跟本王回王府,再也不许踏出一步!”

  楚萧真的吓疯了,原本已经找好了宅子,离王府一条街的距离,就等整修一番将她接进去,哪料到谷初寒前来寻人这才知道小丫头片子跑了。幸好初寒兵分两队,一队去他那里寻人,一队找到她的踪迹,否则她若出事,自己万死难辞其咎了。

  还没明白这位尊神是如何得知的,一听要将她带回王府,江幼晴慌忙说:“萧叔叔,您别激动,我这不好好的嘛!我以后再也不乱跑就是,我以后就跟着初寒哥哥,哪里都不去。”她给谷初寒使眼色。

  谷初寒接受到求救信号,起身冲楚萧道:“王爷您别着急,我知道您担心晴儿,现在她不是好端端地站在我们面前?有什么事我们好好商量。”

  一旁的温润少年见江幼晴急得小脸通红,也上前道:“父王您消消气,安南妹妹无恙却也受了不小的惊吓,您别再吓到她。”

  楚萧闻言闭了闭眼,他还从未像现在如此失态过,还是在小辈们面前。他放开安南,控制住情绪,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气氛有些沉闷,像极了家长正在训斥犯了错的孩子。而江幼晴自知,自己正是那个犯了错的孩子,可……燕王爷这家长却是名不正言不顺,但是敌强我弱,她得听着,还得老老实实的听着。

  她用极低的声音问谷初寒,“他是怎么知道的?”

  谷初寒也用极低的声音说:“找不到你心急,我便差人去问了王爷。那晚不是你同王爷一起来救我的吗。”

  江幼晴无语,瞪了他一眼,心道:这个敌我不分的家伙,万一这家伙真的跟裕王府灭门案有关呢。

  他俩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楚萧的眼睛,楚萧的脸更黑了,他睨了眼江幼晴,寒声问:“说吧,你准备怎么办。”

  “我……我要和初寒在一起……”还未说完,便接受到楚萧冰冷的眼刀,她也发觉这样说有些不妥,赶忙改口,“我要跟着初寒哥哥。萧叔叔您想啊,我这张脸这么醒目,简直就是裕王妃的标准代言人。我留在京城,尤其是在燕王府,不只会给自己惹来麻烦,还会给燕王府惹麻烦的。我不想生活在恐惧中,也不想生活在这个给我带来悲伤的地方,我想开始新的生活,做一个全新的自己。所以我……我想跟在初寒哥哥身边,这样您也不会担心我的安全,我也能自由一点。”

  当然,自由才是最重要的,最起码谷初寒不会软禁自己,更不会限制她的自由。

  楚萧冷哼,“自由一点?合着在燕王府就不自由。”

  当然不自由,或许还有生命危险呢。江幼晴在心里腹诽。她要过的是正常人的生活,是和过往完全没有交集的生活好不啦。

  “不是……”江幼晴掐着自己的大腿,使劲挤出两滴眼泪。

  见江幼晴落泪谷初寒很是不忍,他赶紧冲燕王说:“王爷,晴儿跟着我您是可以放心的,她的安全我来负责。”

  旁边的温润少年低头抿着笑,一双温眸还偷偷瞄着她掐着大腿的小嫩手。

  “你来负责?你的安全问题还未解决,如何负责她的安全?”燕王有的放矢,一句话堵地谷初寒无话可说。

  江幼晴一听真急得快哭了,燕王府她是万万不能去的,“萧叔叔,我不要去燕王府,我不去就是不去。您就是勉强我跟你去了我也会想办法逃掉,到时候我若是再遇到危险便是您的不是。初寒哥哥,你给我作证!”

  楚萧一听眉毛挑得老高,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怎么,听你这意思,我还能害了你不成?”

  江幼晴呼了口气,知道自己心急了,“现在初寒哥哥无召入京,属于危险未脱,我这身份也是如此,您倒不如让我和他在这里安静地猫着还安全些,您也省心。”

  楚萧没有搭话,她又思索着再用什么理由说服,就听旁边温润少年说:“父王,儿子觉得安南说得也有道理。”

  江幼晴松口气,感激地冲他笑笑。楚天溟和楚天夜她都见过了,剩下的这个应该就是楚萧的二儿子,楚天辰。

  “哦?怎么说?”

  “安南的身份现在仍是禁忌,前两年皇上还下令搜查她的下落,确实难保何时皇上又惦记上她。王府虽能庇护,可父王别忘了,我们院可还住着宫里送来的人呢……”楚天辰字字珠玑,声音和他的相貌一样温润,让江幼晴心生好感,知道这少年实在为自己解围。

  楚萧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她,过了良久,他才低声问道:“你真的不想随我回王府?”

  江幼晴使劲点头,生怕触了他的逆鳞。

  “也好!横竖初寒暂时还不能出京,你便与他一起住在这宅院。记着,不许再跑,每日给我写一封家书,我会定时派人来取。”楚萧的话就像一颗投入湖水的石子,上上下下的让她放下的心又提上来,每日一封家书……这家伙有监视欲吗?

  “没问题晴儿,王爷这也是牵挂你,还不快答应着。”谷初寒一副快乐的样子让江幼晴有些上愁。这孩子,是不是被他卖了还得给他数钱?只能答应,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这厢楚萧刚走,江幼晴便拽着谷初寒问:“初寒,你就这么相信燕王?”

  谷初寒不解地问:“晴儿你什么意思?”

  “他……他,裕王府灭门的时候,他楚萧既不出面也不派人相救,他是不是也参与其中还未可知。裕王府出事后,燕王火速掌管了兵权,这又意味着什么?能说跟他绝无半点干系?”江幼晴咬了咬牙,将原主心里的疑问尽数道出,横竖谷初寒与自己一条绳上的,她相信他决不会出卖她。

  谷初寒吃惊看着她,像是被她的言辞惊倒,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晴儿,这便是你坚决不去燕王府的原因?”

  “是。我不相信他。”

  谷初寒看着江幼晴心里忽然生出怜悯和心疼,摸了摸她的头说:“傻晴儿,这些年你到底是怎么过的。燕王他是可信的,他是好人。”

  “好人?他是好人,他也是皇帝的亲弟弟,皇帝要灭裕王府,他燕王会不知道?”裕王府的惨状再一次冲击着她的大脑。

  谷初寒神色黯然,将她紧紧拥住,“燕王他当时,被软禁了。”

  “什么?”江幼晴暗惊。

  “燕王,乃至整个燕王府都被监管起来了。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晴儿,燕王他……也很可怜。”

  “可怜?”江幼晴不解,大殷朝风光无两的王爷,皇帝唯一的亲弟弟,谷初寒竟说他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