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惊愕地看着楚笙，自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对自己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今日的事确实太突然了，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凌亦琛有事。

  “皇帝……”

  “太妃！你什么时候才能像太后那样，安安静静的不理世事，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吗？”

  太妃愕然地看着楚笙，“皇上，你是嫌本宫管的多了是吗？”

  “难道不是吗！你看看现在凌家的权势，他们若要反，谁能压得住！”楚笙第一次觉得，这个处处耍心机的母亲，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女人，回顾以往，她所作的，除了保住自己的皇位，就是无节制的增加娘家的权势，仅此而已。

  太妃被皇帝的怒气镇住，她心里慌乱成一团，“不会的！笙儿，当年把你换成太子，这还是你大舅父给母亲出的主意，当时我们谋划了很久。这么多年凌家一直守护着我们，也替你守护着着大殷江山。”

  “替朕守护？”楚笙冷笑，“把朕守护成无权无势的废物？太妃，就是守卫朕的禁军，恐怕也只看你和凌亦然的脸色吧。”

  “不是的，笙儿，你一定要相信凌家，相信母妃，我们这都是为你好，全都是为了你，你不能听别人说了几句话就信以为真。既然西戎的使者公主都是假的，书信也是可以造假的，他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把我们搅乱？这个时候凌家再出事，谁去替你打仗？”太妃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她便开始哭泣。

  楚笙无奈地捏了捏额头，总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每次先闹后哭再就是为了自己，她是当朝太妃，还是一心想做太后的人，就不能格调高一些？

  “母妃，人都是会变的。当初大舅父给您出换子的主意时，难道他就没有私心吗？”

  “他只是盼着母妃好，盼着我们娘俩好。”

  “我们好了之后呢，是不是对凌家更好？凌家比我们还要好了之后呢？您觉得他们还满足只做大将军吗？”楚笙此事已经浑身无力，是啊，自己怎么就把目标全然的只对准燕王，外戚独大，这才是防不胜防。

  可在外人眼里，他的外戚是林家，他们独宠凌家，不就就是为了防止外戚独大？现在好了，自食恶果，若是林家此时有一支兵权，凌家也不会有这种想法。

  “不会的，不会的，笙儿，你舅父家不会有这种想法，母妃可以以性命担保。我们还得靠你舅父一家为我们保住江山，亦琛是你大舅父的心头肉，他不能有事。”其实她心里也开始慌乱，只是一贯地偏心让她不愿也不敢去想这种可能性。如果真有这种可能，自己又该如何做呢？

  “难道我大殷除了凌家就没有人才了吗？母妃，您真的就不想想一家独大的后果吗？林家、安家、甚至燕王，哪一个也不比凌家差。”

  “笙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他们是什么人？他们是可以跟你争夺皇位的人！”听到楚笙说林家和燕王，太妃震惊的抓住皇帝的胳膊。

  “二十年了，他们争过什么吗？今日护在朕身边的，是安千诩。朕看到的，是凌家一直在争，争权，争利，如今他们不满足了，要跟朕争皇位？今日若不是西戎内斗，恐怕过不了多久，这大殷江山就要易主了吧。”

  楚萧的眼中一片荒凉，自己的母亲，自己的舅父都如此，还有谁能信任。

  不知身份的燕王，在被欺凌又无人管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可是他比自己幸运，因为他有江湛。

  “他们不会！他们争权争利全都是为了你！若是凌家无权无势，你看他们争不争！”提到他们，太妃眼中就露出凌厉的斗志。

  无力感又回到楚笙身体，他知道再讲什么都没有用，“可他们不知道朕不是他们的亲人。而现在，或许过不了多久，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朕不是太后的孩子。”

  “怎么会？正因为避免外戚独大，才没有让林家掌权，这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可真正的外戚和手握军权的，是凌家。母妃，你以为朝臣都是傻子吗？在凌亦琛当众喊朕表哥之后。”

  “那凌家更不能失势，若是凌家没了兵权，一切就都完了！”不错！凌家到了一切都完了。

  “那太妃想怎么处理？”

  “把亦琛的事交由兵部处理，亦琛的事本来就该兵部来审，秦言不得参与。”太妃说出的想法，让楚笙苦涩不已。

  她的外甥要争夺儿子的皇位，她还只想着如何保住她的外甥。

  可为今之计，不保住凌家他同样也会处在危险中。

  “只能这样了？”

  太妃目光坚定起来：“只能这样了，皇上，你的身份才是最大的隐患，除掉燕王就算身份曝光他们又能如何？凌家才是我们的依靠，只要凌家不倒，我们就是安全的。笙儿，你想想，这二十年，凌家从未有过不当的举动，我们必须相信他们，不能因为一次战事失利便被别人利用。”

  太妃铁了心保凌家，只有保住凌家，才能保住皇位，事情刚开始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吗？现在要比那时候好太多了。

  “好！那就如太妃所愿。”事情走到这一步，楚笙也真的没有别的好办法，这样的事更不能向百官坦言。

  太妃走后，他命人叫来凌亦然和黄珉，看他俩的样子，此事对他们的冲击也不小。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可知道些什么？”

  “皇上，臣等实在不知。”

  “难道长兴侯和威武将军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你们俩个也不要拘束，我们必须得想办法解决这件事，现在除了你们，朕没法和别人商量，有什么话你们也别藏着。亦琛肯定是要保下，保下之后又如何，这就是朕今日叫你们过来商议的。”

  凌亦然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双膝跪地，感激地喊了声：“皇上！”

  黄珉暗暗叹气，其实他的处境和皇上差不多，左右为难。

  他觉得最好的办法是丢车保帅，用凌亦琛换凌家太平，换天下太平，顺便警告一下凌家。可这个办法自己的岳丈不会同意，太妃不会同意，就连皇上此时也未必同意。

  可若让凌亦琛完好无损，难堵悠悠众口。

  他们只能走折中的办法，“皇上，那就将亦琛革职查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