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我的小千远一点，把今晚的事忘干净，否则，我今天能让你生，明天，就能让你死。”

  没有起伏的声调让整个病房的温度骤降入零度以下，转瞬冰封，冷冽的音色似要见血封喉，他能感受到，一把无形的匕首正悬垂在他咽喉之上，只要他有丝毫违逆，利刃必将不偏不倚的刺入他的血管，染红整张床单。

  一张恐怖网在他头顶编制，他颤抖着企图按响床头的呼叫器，可手指只是轻微一动，莫以司的脸色便又沉了一分，伴随着森冷之气，他的另一个膝盖，咔嚓断裂。

  “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二遍。若是有任何人知道我的出现，后果，自负。”

  一字一顿，便是死神临世，修罗复生。

  窗外有光照进，清冷的月色，越发映衬着莫以司的脸色苍白如大理石，了无生气，吸血鬼獠牙锋利，龙血玄黄，阴森可怖。

  几乎是不由自主，他的身体像被什么不知名的力量操控着，强忍住两条腿锥心刺骨的疼，他战栗着点了头。

  然后，在无尘的月光中，莫以司离开了，无波无澜，只留给他最后一眼，折胶堕指。

  用了整整五分钟他才缓过神，忙不迭按下呼叫器，惊动了医院和家人，却只说有人袭击了自己，那个名字，他终究没敢说出口，把这个谜底留给了警方。

  可，监控被破坏，任何有用的证据如指纹、声音皆不曾留下蛛丝马迹，必然也只能石沉大海，至今无果。

  “手机。”

  莫以司站在他一米开外的距离，伸出手。

  “什，什么……？”

  许攸钦是吓呆了，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

  周千寻很快来到他身边，远离不确定何时“复活”的保镖五人，与他并排站着，但微微侧了身。

  “能请你，去捡回来吗？”

  所谓川剧变脸大抵如此，上一秒的暗黑阴沉的恶魔瞬间换上了天使的面孔，谦谦君子吐气如兰，如珩如玉，稍稍理了理衣袖，端庄典雅，仿若中世纪欧洲皇室贵族，油画里走出来的绅士人物。

  真真是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倒是周千寻，见到他便觉心安，又心直口快起来，“别同他废话了，我去捡吧，然后咱俩赶紧撤。”

  “小千。”

  莫以司牵住她的手，微微勾唇，笑意盈盈，“手机掉在车底，你一个女孩子，不方便。”

  “所以，许二少，还请你替我们捡回来。”

  靠，你们一个个全都是两幅面孔啊！师承一家吧？！

  许攸钦敢怒不敢言，瞥了眼倒在地上的保镖，发现有两人已经晃晃悠悠又站了起来，扫了一圈就近捡了棍子就往这边冲了过来。

  于是他心里又有了底，眼睛左瞧右瞧的装耳聋。

  “啊——！”

  没等他们走近就是两声连续的惨叫，真正的一剑封喉，只是没飙血。

  莫以司深谙人体穴位，为着照顾小千的晕血症，能避免她见血他绝不会错位。

  别说许攸钦，便是周千寻也是愕然。她发现了身后两人的动作，正要出手，便见阿司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极快极狠又极准，难以捕捉。

  “不好意思，还需要我重复吗？”

  莫以司淡然启齿。

  许攸钦哪里还敢犹豫半分，着急忙慌一圈环顾后连爬带走几乎四肢并用着往目标跑。好在手机没掉在车子正下方，许攸钦忍着一口气伸手把手机捞了出来。这是辆迈凯轮720S，底座低，他一个不小心头就撞在了车头，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关键他心里还发怵，手脚哆哆嗦嗦的不听使唤，想挺起脊背都困难。

  回到莫以司脚边的时候也是一副窝囊相。

  “麻烦你了。”

  他接过，善意一笑。

  许攸钦咬牙，想撂几句狠话，刚一张口就咬了舌头，那狠狠一下，对自己可是也没留情。

  今儿出门前就该看看黄历！

  真他妈倒了血霉！

  “提醒一句，不会说话还请许二少少开口，有些内容小千和我都听不得，避免引火上身。”

  莫以司脊背笔直，居高临下，却偏偏一副君子模样，让人只觉奇怪却指不出奇怪在哪，仿佛吃了块汽水味咸蛋糕，不仅有味觉刺激，还噎得慌，可你又不能说它不好吃。

  两个字，憋屈。

  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许攸钦自诩为一代俊杰，自然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狠狠用眼神剜了面前男女一眼，便慌不择路的撒腿就跑。

  主子都溜了，那几个保镖也不敢自找没趣，搭上那两个不省人事的七瘸八拐的趔趄着紧跟其后。

  “莫以司，你别得意，得罪了少爷我，有你好受的！”

  直到跑远，许攸钦才没轻没重的回头喊了一句，被微风一吹就散了。

  莫以司毫无起伏，或许也真没听见。

  斗败者的软刀子他向来不放眼里。

  虽然这停车场的出口在数分钟前曾发生过不小的冲突，可看起来一切如常，没血迹，只有扬起还没来得及落下的漫天浮尘。

  “阿司，你怎么来了？”

  自从他出现周千寻就回归了阳光萌妹的形象，有人替她解决琐事她乐得清闲，便自动进入放松状态。

  “短信你没回，有点不放心。”

  莫以司按了下开关，还能用，只是屏幕四分五裂，必然也是要换一个的。

  “我又不是问这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周千寻要拿过自己的手机，莫以司却把手向后缩了缩。

  “脏。别碰。”

  “我没那么计较。你给我看看，我的宝贝手机的死状有多惨，好歹让我悼念悼念啊。”

  她伸手，莫以司就没办法拒绝了，拿出随身携带的湿纸巾正面反面擦了三遍才放到她手里。

  “原本就准备来拜访周伯父，恰好看见。”

  “这么巧？你找我爸做什么？”

  周千寻正将信将疑着，就被人牵着上了车。

  “昨晚和我的父母聊过，虽然已经借了一笔钱给了周氏，但用处不大，说到底以私人名义的帮助现在已经不起作用，必须以莫氏的形象对外发声，饶是如此恐怕成效也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