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茗星一针见血的反问，“但据我所知，华龙集团和周氏建筑从很早起就是商业竞争对手，这次绿茵景园工程的失误给周氏建筑造成严重损失，受益最大的应该就是华龙集团。少了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华总裁就不高兴？”

  “如果从集团的角度考虑，我自然认为这对华龙集团来说是一个极佳的机会。但从我个人角度来讲，我觉得十分遗憾。有对手才有进步，周氏建筑是我的对手，也是我要超越的对象。现在这个努力的目标出了差错，我个人还是感到万分惋惜的。所以对于付总裁帮助周氏建筑的举动，从心底里我是支持的，但从公司的角度，我们也会相应地制定出未来的发展计划，来应对周氏起死回生再次与我们竞争的可能。”

  到底是一个大集团的总裁，说话还真是滴水不漏，面面俱到。

  只不过，场面话和真心话，要分辨出来还是很容易的。

  纪茗星就可以迅速判断出他这段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好的。那么昨天的汽车爆炸案，关于谁是犯人，有头绪了吗？”

  “没有。警察给我的说法是监控恰好在那段时间坏掉了。目前他们还在调查，我本人对此什么消息都没有接收到。”

  纪茗星追问，“华总心里可有人选？比如招惹到什么人所以才引起他们伺机报复？”

  “觊觎华龙集团的人很多，嫉恨我本人的也不少。你若一定要问，说实话我也没有具体的人选。只希望无论是谁，对我或者对我的公司有什么看法和意见，完全可以通过当面与我交谈来解决，大可不必采用如此极端的方法。毕竟犯法的行为无论对他本人还是对社会，都很不好。”

  华枭龙淡然自若，伪君子的模样大概连他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纪茗星想听到的可不是这些。

  当然，她也没指望直接从华枭龙本人口中听到什么客观真实的消息。

  “好的，我会好好记住华总说的话，谢谢您的配合。”

  华枭龙似乎意犹未尽，“只有这几个问题要问吗？”

  纪茗星颔首，“没错。”

  “纪小姐，如果我说除了提问者与被提问者之间的关系，我还想与你有进一步交流，你会介意吗？”

  华枭龙随她起身，摆出一个自认最迷人的笑容。

  确实，比起同龄的许多人，他或许是有优势，无论容貌还是地位，都是很多女人觊觎的对象。

  但——

  纪茗星撇撇嘴，这个男人是在搞笑吗？他不会真以为凭着这微弱的优势就能随意玩弄任何女人吧？单凭他已经有家室有孩子这一点，这话说出来就叫人恶心。

  “华总，你可是刚刚才表示过让我不要误会你的意思。那么现在呢，我该如何理解你的话？”

  华枭龙摇头，“或许纪小姐会把我想像成一个龌龊不堪的人，但那实在是对我的误解。我只是想和纪小姐交个朋友。”

  “朋友？就是那种先不上床但每天发暧昧信息的朋友吗？”

  纪茗星真的是很敢说，明明是那么难以启齿的话，但从她嘴里吐出来却不带半分情、色之意。

  “纪小姐，你好像对我很有意见？”

  “本来是没有的，但我和一个人交谈超过三分钟基本就能判断出他的性格。所以，嗯哼，你懂的。”纪茗星耸肩，很成熟的道了再见，然后大方走开。

  华枭龙拦住了她，“不知道是我说的哪句话让纪小姐对我产生了偏见？”

  纪茗星抱臂，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不是某一句话，而是你说话时的神情、态度以及所有内容。我不会仅凭一句话判断一个人。”

  “那么我的神情、态度以及说话的内容，具体哪里让纪小姐感到不舒服？”

  华枭龙不屈不饶，纪茗星已经没有兴趣和他在这浪费时间了。道了声“失陪”，绕道而行。

  她找了半天也没看见纪无尘，打电话也是关机，“靠，这小子不会偷偷溜回家了吧？”

  但事实上，他不是自愿离开，却是被迫“离开”。

  不久前秦夕被人邀请跳舞，一个接一个，一曲接一曲，不知不觉一连跳了半个小时，她厌倦了，找个位子坐下来喝酒。

  有人还在不遗余力的邀请她，但她已没了兴致。一连干了一杯酒，她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的视线还是不自觉跟着莫以司走，他甚至没有发现她同样在场。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她又想哭了。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一向光鲜亮丽的秦夕在莫以司面前有多卑微，有多不堪一击。他从不会笑着接受她的好意，只有疏离的拒绝。就算她努力创造机会，为了他放弃政治从事经济，不遗余力和他分在同一个专业，他也没有一点感觉，没有任何动摇。

  她总是在对他笑，因为她知道，莫以司喜欢周千寻的笑，所以她一直在努力的模仿，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和小千一样明媚。她很有领导力，做事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和风格，唯独一点，她没有办法对所有人做到有礼有节，笑脸相迎。

  她以为这就是她和小千最大的不同之处。

  她努力改变自己，让自己对所有人都耐心起来，她一直在向小千靠近，因为在她的认知里，莫以司喜欢的就是小千那种类型的女孩。以前的她没有这么擅长与人打交道，也同样不习惯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人好言好语，为了莫以司，为了讨他的欢心，她才迫使自己在这九年内一点一点的改变。

  可结果还是一样。

  她为他的一个眼神、多说的一句话、一个看起来不那么冷漠的笑容雀跃，可在他全部都是礼貌和无意义。

  她很早就知道，莫以司心里一直有个小千，没有人可以取代他的小千，可她就是傻，就是喜欢自欺欺人。就算是自己骗自己也好，有一个喜欢的人，有一个向往的目标和对象，对于未来的规划她就会有方向。

  可是现在，当她彻彻底底把心里那层窗户纸捅破的时候，原来会这么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