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剑侍。”

  “此剑名“赤雀”，好生照看它，不可有丝毫怠慢。”

  “钟明谨记于心！”

  前世关于武凌空佩剑的对话浮现在脑海之中，手抚剑柄顶着开窗寒气望月的钟明尽显沧桑之感。

  赤雀。

  便是手中佩剑的名字。

  钟明曾经持了它十余年，可说是日夜相伴，比和她相处的时间都要多得多。

  它的每一条纹路，多长多宽，每一处的形状，钟明都熟稔于心，毕竟擦拭了不知多少遍。

  不过，现如今的这柄剑于钟明来说，却是散发着些许陌生之感。

  因为有许多痕迹并没有存在于上面。

  这是当然的。

  那是未来的事情。

  哦不，那是前世所发生。

  随着钟明的重活一世，许多事情都会改变，那么，他曾经印象深刻的痕迹也永远不会再出现。

  这也是钟明所追求的。

  此时夜色已深，钟明刚刚与霍喜等人一起吃了晚饭，其乐融融，很是热闹。

  如此温馨的场景，是钟明内心深处无限柔软的回忆。

  没有什么高低贵贱，等级之分，没有尔虞我诈，时时防备。那吃个饭都要一验再验且多数时候都只钟明一人坐于餐桌旁，身边虽有侍者，却更显孤寂，纵是山珍海味，也难有什么胃口。

  对这温馨感觉久违的钟明，在这重生的两日间胃口都是大开，每顿都是饱饱的。

  这是很久没有的感觉。

  钟明曾经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再体验这般。

  所以，钟明很感激，感激这重生一世。

  此刻的他毫无睡意，前世这时的他亦不会早睡，他会做的，是点灯畅读圣贤书，但于此时，钟明自然不会复刻前世之举，因为知识早已深深地拓印在了他的脑子中，还囊括着未来十二年新出现的惊世文学。

  现在的他，重生一世的他要习武，不能再耽误浪费任何一刻。

  长剑出鞘，映着皎洁月光，钟明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在这房中运动了起来，利剑挥舞，未曾发出什么明显的声响。

  钟明开始的动作并不是很快，甚至可以说很缓慢，但其剑身掠过的轨迹却隐隐有着些许玄妙之感，明眼人一看便能察觉其中不简单之处，这绝非普通的剑术。

  这剑术当然非凡，且对钟明还有别样的意义。

  因为将其教导给钟明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他又爱又恨、又痴又惧的女人，武凌空。

  随着人剑共舞渐如一体，钟明的思绪情不自禁将一半分了开来，回想着初学这剑术的情景，他的手被她握住，身体亦与其相贴，他的心更是狂跳不已。

  旁人看来，只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钟明自己也是沉迷其中。

  想入非非。

  “认真些！”突然，一道冷厉的清喝之声于耳边响起。

  这是她所发。

  也仿佛穿透时空响彻在此时钟明的耳旁。

  他狠狠打了个冷颤，挥舞的长剑猛然停在空中，不过也仅仅是一瞬，双眼忽然变得凛然无比的钟明手上发力，长剑依着原有的轨迹继续向前延展。

  这一停滞，并没有影响到钟明，反而倒像是帮了他一把，让他更为顺遂地使出剑招。

  前世所学之武艺，钟明自然如诗歌文章一般熟记于心，不过武艺可不会仅凭一张嘴巴或者一支笔就能展现而出，它需要对身体的熟练度。

  很明显，现如今身体回到十二年前的钟明并不能很快适应，这一番舞剑便是在磨合掌握。

  随着钟明动作越来越快，熟悉度也在稳步提升。

  这并不是一个特别艰难的过程，毕竟钟明早年间也熟悉过这具身体，只不过时间隔了太久，而那时他也没想着练什么武。

  除却熟悉度之外，便是力道和劲气了。

  这就要日积月累下苦功夫。

  力道相较比较容易，钟明现在的这具少年躯体较为柔弱，他需要多吃长壮并且努力锻炼，自然而然也就有了。

  不过这劲气就难了，天赋运气缺一不可。

  前世，钟明练了七年武功，才堪堪捕捉到一丝使出劲气的契机。

  虽然也有着钟明并未完全认真的缘故，但同样能足以证明其达成之难度。

  于他而言，虽然没有真正使出过劲气，但经验还是在的，而且还实实在在感受过劲气的肆虐，其中印象最为深刻的，自然是她将他拍死的那一掌，按时间来说，还没过去多久呢，且是直击脑部。

  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被劲气所伤，毕竟前世虽只是她身边一个小小的面首，但到底是枕边人，自然引得其他势力的关注。

  所以说，钟明对劲气还是颇为熟悉的，要不然也不能观察到柳伯情难自已使出的些微劲气。

  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练出劲气。

  剑光流转。

  钟明的招式愈发顺畅。

  “明郎，怎么还不睡？”就在此时，窗外忽然响起一道懒懒的声音，似是刚刚被吵醒，有些不快。

  “柳伯，您不也是没睡吗？”钟明的动作不停，只是一笑，淡定地反问，直接点明了窗外之人的身份。

  他好似早已料到柳伯的到来。

  “还不是你这小郎吵得！”柳伯恨恨地说着，稍显佝偻的身影也披着厚厚的衣服出现在窗台边，同时也将目光好奇地投射进钟明的房间之中。

  钟明没有将窗户关上，似乎不仅仅是想让月光照射进来，还有着让人观看他练剑的意图。

  结合钟明刚才突然听到柳伯问询之声的镇定，很明显，就是此刻。

  “咦？！”惊叹一声，柳伯的语气好似忽然变得慎重了些，接着问道：“明郎，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剑术？”

  “剑术？柳伯说笑了，我不过是一时兴起胡乱挥舞罢了，刚得了这剑，心痒难耐，吵了柳伯您，还请莫怪。”钟明装糊涂说着这些的时候，也停止了舞剑，笔直地站在柳伯面前，身上映着柳伯的影子。

  “你要真是胡乱挥舞而为，天下武者都要羞愧而死，我……就是第一个。”柳伯当然不会相信钟明的说辞，指着自己的鼻子呵呵笑道。

  这时的柳伯多了平时没有的不羁，是身为武者的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