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没什么好失望的。”听了柳仲青的说辞，高一等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那高郎君又是如何想的，难不成如此坚持是为了脸面？”柳仲青微微一笑之间，暗藏锋芒地问道。

  “脸面？你觉得我在乎这个吗？不过浮云罢了。”高一等哈哈大笑起来。

  “也是，高郎行事向来如此，之前大多是耳闻，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一定程度上讲，柳某对高郎还是极为羡慕的。”柳仲青轻声附和，并且表达了自己的艳羡之情，且极为诚挚。

  “羡慕？看来柳郎你心里装了许多事啊。”高一等朝着柳仲青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轻轻一叹道。

  “世上之人，能有谁能逃得过这般命运呢？”柳仲青颇显深沉地如此感慨了一句。

  这既是对高一等非直面的应答，也是他对自己的一个稍稍的慰藉。

  高一等眼神闪烁，心中对表现出这般沧桑状态的柳仲青稍觉意外，不过也极为默契地不再继续往深了讨论。

  “我依旧是认定这姜白雾是自杀，当然，这只是肉体层面，至于精神层面，是谁逼迫他行自杀之事，就不是我能一时探寻到的事情了。”高一等再次朗声向众人宣布了自己的论断。

  显而易见，这是因为纸条上“吾宁死”所引起的些许拓展，严格来说，高一等从未改变他的想法。

  众人听闻这般言语，心中是有八分相信的，只是因为没有十分确凿的证据，才造成这最后两分的保留怀疑。

  不过，这份疑存在高一等接下来讲出的一段话稍显消解。

  同时，也让他们些许放松下来，因为案件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他们可以自由离去。

  “案件的进程基本上暂时只能停留在现今的状况之上，不管你们相信或是不相信，但我的论断就是自杀，不过这起“自杀”案件背后牵扯的事情可远远不会这么简单，还需要进一步的探查，而这需要更多的时间，也需要我司投入更多的人力，进展不会很快，而且到时有必要的话，我也可能会带人到诸位府上“登门拜访”，希望大家不要将我等拒之门外，多多配合。”高一等断定“自杀”结果的言辞虽然有些独断，但后面的话也尽显严谨和尽责。

  众人听了，连连表示应允，笑话，谁敢将办案的官差拒之门外呢？

  真正敢的人，高一等也不会上门拜访。

  “这姜白雾的尸体就由我司抬走了，这里毕竟“条件”简陋，需要进一步的查验，说不定会发现更多有用的线索。”捏着纸条，高一等看了一眼姜白雾的尸体，随即向柳仲青言明道。

  “这是应该的。”柳仲青自然没有反驳的理由。

  顿了顿，同是看了一眼姜白雾的尸身，柳仲青面现不忍地补充说道：“高郎君，如果可以的话，等到案件真正完结之后，可否由柳某着手将姜郎埋葬入土为安，好好操办一下，毕竟相处过一段时间，不好见他身处乱葬岗之中。”

  “当然可以，柳郎是重情之人。”高一等轻轻点头，目露些许赞许。

  “哪里哪里，这是做人的本分。”柳仲青谦逊道。

  “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想且这么做就好了。”高一等幽幽一叹，随即面朝聂定，转眼间又是换了一副笑脸，道：“聂郎君是吧？高某有件事情需要与你协商，不知有没有希望实现？”

  “高郎且说，聂某尽力而为。”虽然对这最后的结果稍显失望，但聂定对高一等还是很有好感和一定的钦佩的，略略拱手回道。

  “我很是欣赏你，看你也对办案有着非一般的兴趣，不知有没有想法入我麾下？”高一等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入您麾下？！”聂定闻听高一等此言，微微一怔，他倒是没有想到高一等会这般说，而且不像是玩笑。

  说实话，他确实有些意动，平常读书读得厌烦的时候，他就幻想着游走于各种各样的凶杀案件之中，当真是威风凛凛，当然，在这之中会遇到的血腥、残暴他也都有所幻想，今日近距离的遇见，倒也没有什么叶公好龙之举，反而觉得有些平淡了，这让他都感觉到自己在这方面的异于常人。

  与丁温尔、董笑等人一同探查凶杀案，也让他直呼过瘾。

  不过当时时刻刻都可以接触案件的机会来临，他却没有欢天喜地的应下，是的，他犹豫了，并且倾向于拒绝。

  这倒不是因为他害怕了，而是有着其他的思量。

  在高一等出言问询之后，聂定就陷入了认真的思考之中，而高一等也并未催促，在招呼手下官差收拾现场的同时，也面带微笑地等待。

  这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决定，可以说是人生的重大转折点，需要仔细谨慎的考虑，可以理解。

  在聂定面前，他表现出了超常的耐心，以至于旁人以为他突然换了一个人。

  “谢尊下厚爱。”一番思量之后，聂定拱手致谢。

  “一个“谢”字出口，想来接下来就是拒绝了，聂郎你还真是好大胆。”高一等以轻松的语气调笑道。

  “确是如此，尊下的提议聂某十分意动，但也实在是无法答应，还望尊下见谅。”聂定点头道。

  “哦？为何？是对我的行事风格和能力有意见吗？”高一等微微笑道。

  “聂某绝无此意。”聂定当即惶恐地说。

  “好好，我知道，与你说笑的，我可不是那般小气的人，你不愿来便不来，我不会将你强掳去的，且放宽心。”高一等安抚笑道。

  “非是我不愿意，而是时机未到。”聂定纠正道。

  “哦？怎么个“时机未到”法儿？”高一等好奇地追问道。

  “我确实对办案很感兴趣，而且越是复杂越是让我激动莫名的那种，可也正因如此，我不确定当我真正将兴趣转为职业之后，自己还会不会对其感兴趣，况且我现在学识也并不足以支撑我所用。我想的是，待我将自己充实到相对满意的时候，且对自己的兴趣有着完全的认识和确定后，再做决定。那时，想必我不会有一点的后悔，若是此时答应，万一来了个半途而废，那岂不是辜负了尊下的厚爱？”聂定一口气说了很多，言辞诚恳。

  看得出来，他对这件事情很看重，所以才这般决定。

  “不错，很有想法，对自己很负责任，难得你这么稳重。”高一等满意地点头，说着，也走近聂定，用空着的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既然你如此决定，那我也可以给你一句保证，只要我还在，方才的话就算数，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可以随时入我麾下。”

  “真的？”聂定惊喜道。

  “当然，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岂有食言的道理？”高一等点头道。

  “多谢尊下。”聂定由心地表示感谢，顿了顿，又忽然眉毛一挑道：“不过若是真的到了去找尊下的时候，聂某的目标可不单单是做您的麾下。”

  “年青人果然气盛，野心可真不小。好！我等着你来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个“不单单”。”高一等哈哈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