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燃懵的更厉害了，这怎么还和爱他扯上关系了？

  不过哪怕是懵逼也不影响东燃的害羞，他的耳垂瞬间就好得滴血了。

  “燃东，你真的确定了吗？你真的好无情啊。”秩序之空却并不听东燃讲话，只是自言自语着。

  那声音再没了往日里的平静，只余下无尽的悲伤。

  不过因为祂的声音很小，东燃并没有听到。

  “那个香有什么问题吗？不是用来安神的吗？”东燃发现了气氛的不寻常，他问道。

  “我……”秩序之光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道：“等一会儿吧，等今天过完，我告诉你一切，好吗？”

  “我不想我们的约会因为这件事情而结束。”

  “好。”尽管东燃有些心绪不宁，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这样的秩序之光看起来太悲伤了。

  他从来不想，从来不想让祂们因为他而感到痛苦悲伤，可他偏偏总是做不到。

  “不要伤心，我会陪着你的。”东燃的手轻轻地抚过秩序之光的脸颊，然后开始细密的吻着祂的眼。

  “我不想看到你这样悲伤的眼神，你应当是那幽深的潭水，是那高山之巅皑皑的白雪，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月亮。”

  东燃的声音贴得极近，那绵密的呼吸全都吐露在了秩序之光的脸颊上，连那白雪都忍不住染上了红。

  “所以，开心起来吧，我的月亮。”东燃的声音低沉而又富有磁性，那温柔的语气几乎能让人耳朵怀孕。

  秩序之光终于收敛了脸上的悲伤与痛苦，祂破涕为笑，像是暴风雨前熹微的曙光。

  此时此刻，希望他自私一点吧，让祂忘掉祂所做的一切，只沉浸在此刻的温柔蜜意之中。

  “好。”不知为什么，这一次秩序之光的声音甚至带着些哽咽，但祂的脸上却是笑的，眼底也是笑的。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当黑夜吞噬了最后一缕的光，他们也迎来了告别。

  “燃东，无论如何？我想你记得，我的爱。”秩序之光依靠在东燃的怀里，祂柔软的发丝也尽数洒落在东燃的脖颈间。

  东燃被那柔软的触感弄得脖子发痒，他的声音也愈发的轻柔了起来。

  “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好，那么，再见。”秩序之光离开了，偌大的花园中，只剩下东燃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

  他一边回忆着这场约会，一边回到了他的房间。

  等到他弄好了头发，洗完了澡，便也没有多想直接睡了。

  一整天的约会，他有些累了。

  而他的床边，那银白的香正徐徐的燃烧着，清雅的香气弥漫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慢慢的为东燃抚平着他眉间的褶皱。

  他忘记了，忘记了秩序之光对他说的，他没有熄灭这根香。

  ————

  “怎么样？你跟他说了吗？”静默之暗看着换了个发型的，秩序之光，问道。

  他之前倒是没有注意到秩序之光这个发型，祂完全被东燃给吸引了。

  “只说了一点点，我想明天再解决这件事情，你们都有约会，我没有，那可不太好。”秩序之光没有理会静默之暗的眼神，祂只是静静地坐着。

  “你这个发型是怎么回事？没有想到你骨子里也这么爱争风吃醋啊！”静默之暗坏笑了一声，祂甚至拉起了一旁的热烈之火。

  “你看，这不是无拘之风炫耀的发型吗？”

  “确实。”热烈之火轻笑了一声，但笑容里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其实，祂也想争风吃醋的。

  “不用你操心。”秩序之光冷冷的回怼了一句，“明天我们去和燃东说清楚，你们已经决定好了吗？”

  “嗯。”静默之暗和热烈之火对视了一眼，纷纷点了头。

  “说起来，我对于你的妥协还是有些惊讶，你真的愿意放手吗？”

  热烈之火悠远的目光透过秩序之光那头鲜花编制的长发，看向远方。

  “嗯，你们爱他，我也爱他，谁也没有比谁差。”秩序之光说着，“我不希望他的光就此消失，那样的他就不是他了。”

  “可是，还是好不甘心啊！我真的好不甘心。”秩序之光惨笑了一声，祂的眼角微红，似是下一刻便要哭出来。

  静默之暗也没有了笑容，祂那张精致的脸上布满了雾霾：“是啊，怎么能甘心呢？我们的爱从来不是对等的。”

  热烈之火没有说话，但祂的神情表明了祂的态度，祂不甘心。

  情爱之事，连神明也没有办法逃过它那命运的捉弄。

  ————

  翌日，天色大亮，直到那灼热的阳光从窗户照射到柔软的床上，沉睡中的东燃这才被刺目的阳光唤醒。

  一觉醒来，东燃没有那种睡得很沉的满足感，反而觉得他的心空落落的，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忘了什么呢？”东燃捂着额头，怎么也想不起来。

  因为实在没有办法记忆，东燃便不再纠结，洗漱出了门。

  出门前，他才想起了秩序之光跟他说的话，于是他便将那根香给熄灭了。

  不过刚一熄灭，房间内弥漫的清雅香气瞬间消失，东燃突然觉得他的身体好像沉重了起，但却也更轻松了。

  “好奇怪。”东燃觉得这种感觉分外的诡异，沉重又怎么可能轻松？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他要去找秩序之光，祂说会给他一个答案。

  一路上，东燃都没有遇见任何的神仆，自从那天祂们从域外回来以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任何的神仆了。

  不过，祂们去域外干什么呢？东燃只记得无数道炫目的光，如彩虹般的颜色，其他的便一概不知了。

  东燃慢慢的走在路上，平静的呼吸着清晨的空气，偶尔也会欣赏一下沿途的美景。

  大约半个小时，东燃徒步走到了秩序之光的宫殿。

  按理来说他应该对于秩序之光奇怪的话语充满了好奇才对，不应该走的那么慢，但是不知为什么，一觉醒来的他失去了那种好奇，心里只余下平静。

  一切的一切，他似乎都看淡了，甚至于连他的节奏都慢了下来。

  怎么说呢，就是那种贤者时间？

  东燃没有体会过，所以他也不太懂这种感觉。

  “来了吗？进来吧，我们都在等你了。”秩序之光，清冷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东燃顺着祂的话推开了门。

  只见宫殿的长桌上已经坐上了三位主神，还余下三个位置，东燃随意的选择了一个坐下。

  不过他对于这六个位置倒是有些奇怪，在他隐约的记忆中，好像这些位置是坐满的。

  但是，剩余的位置坐的又是谁呢？

  东燃觉得他精神状况好像有些不稳定，最近他总是会产生一些无端的联想，然后臆想一些本不存在的事物。

  “你们都在啊，这个问题要这么大的阵仗吗？”东燃喝了一口茶，神色悠然。

  “在回答之前，我还是想确认一遍，你真的已经决定回去了吗？”秩序之光一字一顿的问着。

  但祂的话却让东燃有些莫名其妙：“回去？什么回去？这不是我的家吗？你们在说什么？”

  东燃陌生的神情让在座的几位主神都是心头一凉，好像有什么祂们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那根香，你什么时候熄灭的。”秩序之光咽了咽口水，语气有些晦涩。

  “那根香吗？我昨天忘记了，今天早上才熄灭的。”东燃皱了皱眉，“怎么，那根香有什么问题吗？你们怎么都是这副样子？”

  在听到东燃这话之后，在场的主神神色都很复杂，可以说是惊讶中夹杂着一丝隐秘的欢愉，但那欢愉只是一瞬，在那隐秘的欢愉过后便是担忧与关心了。

  “仅仅三天就忘掉了吗？”秩序之光低声说了一声。

  “那你感觉怎么样？特别是今天早上的感觉？”静默之暗凑到了东燃的身边。

  “今天早上吗？就是感觉心有点空荡荡的，人也不大提得起兴趣。”东燃这样说着，然后又喝了一口茶水。

  “如果那根香不是什么很大的危害性，倒也没什么关系。”东燃又补充了一句，他还是不希望祂们太过为难的。

  “你真的不记得了你的世界了吗？一点也不记得？你的死党，你的家，以及真正的你。”

  热烈之火有些慌张，祂紧紧的盯着东燃，几乎目不转睛。

  “我的世界？什么我的世界？你们究竟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东燃反问。

  那是，他所忘掉的东西吗？

  “那根香会让我忘掉一些记忆对吗？所以你才会让我把它熄掉。”东燃并不傻，他已经从他们的反应中拼凑了大概。

  他的那些臆想，不仅仅只是他的臆想，对吗？

  东燃有无数的疑问，那根香是祂们让他点的，然后，现在又反悔了。

  难怪，难怪那时候祂们的反应那么奇怪。

  东燃突然感觉到有一丝的空茫以及自心底蔓延而出的悲伤痛苦。

  “所以，你们想让我永远留在这里，对吗？”

  东燃的话让场面又沉默了下去，半晌，秩序之光才用晦涩的声音开了口。

  “对。”

  秩序之光的回答以及其他两位主神的沉默让东燃的心瞬间跌入谷底。

  “对不起。”热烈之火突然说道，祂的脸上扬起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那一刻，东燃觉得祂像是一只烈阳下燃烧的玫瑰，如此凄美又如此灼伤人眼。

  东燃转过头去不看祂，也不去看静默之暗，只是低着头问道：“我的记忆，还能恢复吗？”

  “也许能，也许不能，可能能恢复一部分，也可能全部恢复，这一切都未可知。”秩序之光酸涩的说着。

  终究，还是祂错了，终究，祂还是将东燃推向了祂的对立面。

  “那你为我恢复吧，关于我们的一切，我想等到我恢复之后再来判决。”东燃闭着眼睛说道。

  “好。”静默之暗也终于说了话，祂的声音哑哑的，几乎再也没有了甜蜜。

  在一切归为沉寂之后，三位主神开始唤醒东燃的记忆。

  伴随着祂们的神力，属于东燃的记忆开始不断的翻涌，宛如一壶烧开了的水。

  那些隐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也开始不断的拉伸，变形，然后又恢复原样。

  原来，之前的一切从来不是他的臆想，那埋藏在他记忆里的，死去了的无拘之风与宁和之水。

  那如花般的少女，那风轻轻掠过的感觉，以及，他的家。

  最后的最后，东燃记起了所有的一切。

  “你，记起来了吗？”秩序之光的声音传进了东燃的耳朵。

  那个声音一半游离在融化的冰川水里，一半燃烧在灼热的太阳之中。

  东燃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其实不怨祂们怎么做，祂们已经放手了。

  但他也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他真的真的好想念他的家，想念那段平静的时光。

  “我……”东燃的嘴被堵住了，静默之暗捂了他的嘴巴。

  “不要说话好不好？让我抱一抱，最后一次。”静默之暗猛地钻进了东燃的怀里，有什么湿润的液体侵透了东燃肩膀上的衣物，落在了他的皮肤上。

  那是祂的眼泪。

  “我们放过你了，真的放过你了。”

  静默之暗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泣不成声。

  东燃闭上了眼睛，然后回抱住了静默之暗。

  他的手轻轻地拍着静默之暗的后背，安抚着祂。

  “虽然说过一次了，但是我还是得再说一遍，对不起，燃东，再见”

  热烈之火背过了身，东燃看不清祂的神色，只能从祂泄露的语气里琢磨出那细密的痛苦与悲伤。

  “我们的感情对你来说太沉重了，这本不应该是你必须要承受的，这是我们强加于你的。”

  “所以，尽情的飞吧，你再也不是谁的笼中鸟。”

  “——飞回你心所在的地方。”

  这一刻，秩序之光的声音是那样的悠远，东燃不知为何听到有些鼻子发酸。

  祂们的纠缠，终于要结束了吗？

  可是，为什么心那么的痛？

  明明，他是想要回去。

  “再见。”

  东燃放开了怀中的静默之暗，他朝着秩序之光轻轻地笑了，这个笑容带着说不出的轻松与释然。

  看的三位主神眼睛刺痛，心里发酸。

  “我要回去了，回到属于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