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与不配，表哥不用操心。”

  云枧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一点半，老师到来之前，她需要重新梳洗换一套衣服。

  “我今天才说过，你就忘了吗？从你回周家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监护人，云枧，老爷子对你有什么期盼，我并不清楚，但是我素来严格，希望你不要让我太失望，半个月后，我会对你进行一次考核，明天开始，我会把你的时间表发给你，一个星期，你可以休息一天。”

  周季昀说过，周斯忱是周家最变态的人，他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对别人亦是如此，甚至在他手底下做事的员工，只能服从，没有说不的权利，在这一刻，她信了。

  如这座旧时代保留下来的园林一样，住在这里的男人，生来就会发布命令，女人，必须要学会低头。

  云枧笑了笑，走到周斯忱面前，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朵，一字一句说道，“我拒绝。”

  她说完，往后退了一步，眼里满是挑衅，像极了嘚瑟的狐狸，周斯忱眸光微闪，随后看了眼时间，没理她，直接离开了西厢房。

  云枧要回房间，恰好碰到端着茶水出来的宋荷，她往云枧身后看了一眼，没看到周斯忱，像是松了一口气。

  “五小姐，大少爷回去了吗？”

  “嗯，走了。去收拾一下书房，点上檀香，再采两枝花放入花瓶，稍后会来一位老师，晚饭多做两道菜，以辣为主。”

  云枧交代完，又盯着宋荷看了几秒钟。

  “五小姐，我脸上有什么吗？”

  “你最近有破财之兆，数额不小，谨慎一些。”

  宋荷一脸懵，看着云枧早已经离开的背影，挠了挠头发，“我这么扣的人，怎么可能破财，小姐真会开玩笑。”

  “哎，泡好的茶又浪费了。”

  ——

  云枧将东西放下，就去了浴室，冰冷的水洒在皮肤上，疼痛感才消减一些。

  长时间见光，会让皮肤起鳞，甚至剧痛，浑身出现诡异纹路，然后冒出血珠，这不是皮肤病，而是诅咒，来自地狱的诅咒。

  想来，她和大魔王还有一些相似之处，都是适合活在黑夜里的怪物。

  镜子上的雾气被云枧擦掉，她看着赤身的自己，厌恶地闭上了眼睛。

  将头发吹干，随意披散着，云枧穿着浴袍，赤脚走进衣帽间，换上一件白色的毛衣，原本张扬的个性瞬间不见，她现在，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两点，她准时出现在西厢房的门口，看到管家带着一位穿着一套藏青色唐装的老先生过来时，含笑迎了上去。

  “管家好，老师好。”

  “五小姐等很久了吧，邱老被老爷子拉去下了一盘棋，差点忘了时间。”

  管家解释完，正要给两人相互介绍认识，谁料，邱老看到云枧，瞪大了眼睛，“云枧小友，原来周胜利让我收的学生是你啊，哈哈哈哈，早知道是你，我就不和他扯那么久了。”

  “能做邱老的学生，是我的荣幸，老夫人近来可好？”

  “挺好，说来也巧，昨天她还和我提到你，她对你一见如故，加上，你又是她的救命恩人。”

  云枧笑了笑，“让老夫人挂心了，天热，咱们进去聊。”

  “好。”

  管家跟在后头，听着两人熟稔的交谈，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猜测。

  书房内，宋荷已经放好茶具，在窗台前点了檀香，花瓶里插了两支向日葵，新买的笔墨纸砚，全部整齐放置在书桌上。

  “周胜利说，家里接了一个孩子回来，习惯在家读书，不适应学校氛围，我还猜想，这孩子是不是有些内向孤僻。”

  “邱老见笑了，我胆小，外公体谅我不能融入学校，才费心找了老师。”

  邱老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云枧，胆小？胆小的人，能面不改色抓蛇救人？

  三年前，邱老带着老夫人旅游，路过巫溪山时，被独特的风景吸引，就多待了几天，老夫人喜欢爬山，他当然要陪着，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巫溪山毒蛇非常多，当地不是旅游景区，没有导游，更没有便利的交通和医院，老夫人被毒蛇咬后，绝望之际，云枧突然出现，把蛇从老夫人小腿上拽下来摔死，又用奇药把中毒的老夫人救了回来。

  “周聪啊，你回去吧，既然我的学生是云枧小友，那我会认真教的，你不用在这里监督我。”

  敢情他之前并不打算认真教啊？管家和云枧对视一眼，一个无语，一个好笑。

  “辛苦邱老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管家离开后，邱老环顾着书房，打趣道，“看来云枧小友准备很充分啊，那我们就开始吧。”

  他也不啰嗦，让云枧研磨，然后写了几个大字。

  “云枧小友先临摹吧。”

  “是。”

  云枧其实学过书法，不过师傅教的，和邱老并不是一种字体，她坐下后，开始认真临摹。

  “你之前学过？”

  云枧没有隐瞒，“学过，不过也是临摹，并没有自己的风格。”

  邱老点点头，“功底不错，甚至不需要老师。”

  “我记得老夫人说过，邱老国画也是一流。”

  邱老笑了起来，“班门弄斧罢了。”

  他坐到茶几前，开始斟茶。

  “你真正想学的是画画吧？”

  “我什么都想学，可这样，往往什么都学不好，邱老，恕晚辈直言，听说老夫人的娘家最近出了一些事，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忙。”

  邱老拿茶杯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她。

  “你如何得知？”老夫人的娘家不在北江，而是在东菱，那边将所有消息封锁，别说周家，就连邱家内部，都没几个人知道。

  “抱歉，用了一些门路得知。”

  邱老看了她许久，“看来，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云枧写完最后一个字，将毛笔挂好。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你有办法？”他审视了云枧许久，还是开口问道。

  “我有办法，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邱老以为云枧会说钱，或者邱家今后的人脉。

  “东菱权家，在芫洲的私人岛。”

  “什么？”

  云枧擦了擦手，走到邱老对面坐下。

  “一个岛，十七口人，等价交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