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并不给面子：“难道不是？”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的事么？”李谦尘开口。

  第一次遇见，嬴政的记忆是在三皇庙，可是他问的应该是正一和李谦尘的初遇，嬴政只道：“抱歉，不记得了。”

  李谦尘并不在意：“那时你是北荒的逃奴，帮我驱走了狼群，你说过，你要回中原，而我是个适合与之同行的伙伴……”

  “逃奴？”

  “嗯，戴罪之身，被流放到北荒的人，我不清楚你的过往，只知道你的出身不低。”李谦尘说，“我是曾想过甩掉你的，没想到……”

  他轻笑了声，带着微微无奈。

  嬴政能够想到他没接下去的话里想说什么。

  “我的真名就叫正一？”嬴政问。

  “不知道。”李谦尘陷入了回忆，“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刺杀，总是被你一力解决。”

  “其实是你不想掺合进去吧。”

  “嗯，正一这个名字或许是真名，你发烧的时候胡言乱语，我曾听到过一些话。”

  “什么话？”

  “记不清了，你好像困在了自己编织的牢笼里。”

  这些话看似信息量很多，但嬴政没发现原主有用的信息。

  无论是姓名、身份还是经历，都不得而知。

  “然后呢，你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是怎么回事？”

  李谦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想起来了这话是他对凌渊天师说的，当时她就在旁边，看来他们的对话她都听进去了。

  “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李谦尘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那你明晚再说，我听着。”嬴政说，“今天太晚了。”

  不待他反应，床前的烛台熄灭了，房间里一下子陷入了黑暗。

  李谦尘咽了下喉咙，看着她的背影说：“我至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利用你。”

  声音有几分喑哑。

  这话虽然不大，但是说给她听的，他知道她听得见。

  嬴政回头，女魃在黑暗里如同常人在白昼里，视力没有丝毫影响，她看清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面流淌着熠熠生辉的光彩，也沉淀着她向来没看清过的情绪。

  李谦尘对上她的眼睛，却看见那两点赤红在黑暗里泛光，无尘却深刻。

  他有些期待她能说点什么，但她终究什么都没说就转过了身，眼中最后的亮光熄灭了。

  很奇怪，他觉得她变了。

  但却没有半点违和。

  就像一个人历经世事后顺理成章的变化，而这样的变化，李谦尘说不清内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

  他看着她上了屋内另一张床榻躺下，先是面向窗户，而后又转了过来。

  “晚安。”她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李谦尘眼睛微亮，他方才说让她陪他睡觉，本以为没戏了，她到底还是放在了心上。

  “晚安。”

  嬴政说完晚安后就躺平了身体，看着屋顶。

  这里只是个游戏，有时候却觉得无比真实。

  明明只是一串串数据，为何会有如此丰富和真实的情绪？

  人性是个很复杂的东西，单单这个就是游戏数据无法复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