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的剑法不是跟随师父学的，你没师父，全部都是自己按照书本上练的？”

  行在通往皇城的路上时，由于风尘与剑维一都用剑，因此便了起来，当剑维一问起风尘师承时，风尘如是回答。

  剑维一一副见了鬼一般的表情，不可思议地看着风尘，嘴巴张的大大的，一时间竟然有些滑稽。

  他虽然上了年纪，但却有些孩童心性，本来是准备埋汰一番风尘师傅教授剑法教的垃圾，浪费了风尘这块璞玉。结果听得风尘说自己全部是自学之后，良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人比人简直要气死人，”剑维一有些蔫了，颓废的说道，“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学习基础剑法，别说剑境如何，剑招都使不活泛。”

  “剑境是什么东西？”风尘有些好奇的问道。

  剑维一先是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瞥了风尘一眼，而后叹了口气，道：“是了，你是自学的，不知道剑道的境界划分属实是很正常。”

  他的心底总有些痒痒，风尘看向他的目光明明很是诚恳，但在此时的剑维一看来，那跟在炫耀自己的天赋没什么两说。

  剑维一从小便以剑道天才自居，他的剑道天赋周围人也都认可，不认可的也都被他强行打到认可了。年轻时候的他锐气无比，直到老了才有所收敛。

  而见到风尘之后，剑维一便明白自己的天赋与风尘相比，简直比一块璞玉与茅厕之中顽固不堪的砖石还要大。

  “剑境共有七重天，寓意是修炼剑道难如上青天，每一重天相比之前几乎无可比拟……”

  剑维一说着，指了指路旁的一株碗口粗细的小树，说道：“例如那株小树，未入流的剑修一剑斩去，由于手中使力不对，可能会使佩剑损坏，而那株树最多只会散落几片叶子。”

  “剑道一重天的剑修，便可以很轻易的将那株小树斩断，甚至之后仍有余力。”

  风尘听后，若有所思，同时感觉到身边不断传来的剑维一的视线，不用回头风尘便能明白他的意思，但风尘却故意装作不解，如此问道：

  “那我的剑道如今是几重天？”

  剑维一砸吧砸吧嘴，无趣地说道：“你的剑道修为很怪，寻常人剑法，剑招，剑意都是如同左右脚迈台阶一样，互相扶持着上去，但你不同，你的剑法跟剑意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哪里不同？”风尘来了兴致，快走两步与剑维一并肩。

  “你的剑法剑招比不入流稍微好一点，但是却拥有了剑意，而且还是极为蛮横且不讲理的剑意。”

  剑维一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说道：“老朽已经达到了剑道七重天这一顶峰，正在摸索新的道路。”

  “谁问你了？”风尘同样冲剑维一翻了个白眼，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气势上谁也不输谁。

  但剑维一转念一想，自己已经臻至剑道七重天，但在不动用剑意以及内力的情况下竟然只能与风尘打个平手，一时间略微有些怀疑人生。

  他如此想到，若是自己动用剑意的话……

  剑维一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的胜负欲还是那么强，跟一个小辈争什么争。随即，剑维一心底泛起一个念头，冲风尘说道：

  “你的剑法未曾经过系统化学习，要不要找一个老师，请教一下剑法剑招？”

  风尘低吟一会，看着一脸期待的剑维一，感觉有些好笑，这人几乎都要把请教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写在脸上了。

  “你想让我拜你为师？”风尘撇撇嘴，而后说道，“你自己比拼剑法都差点输给我，真的可以教我些什么东西么？”

  但令风尘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剑维一似乎并没有认为自己是在开玩笑，他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剑道方面我能教给你的东西确实不多，但我可以教给你内力的吐纳方法，内力的练习方式，以及剑法剑招。”

  剑维一认真地说道：“我没有想要让你拜师的打算，只不过是在闲暇之余对你进行一些指点，不是师父，而是老师。”

  此时的剑维一颇有几分炳然之感，完全收起玩闹意思的剑维一，此时确实有了宗师风范。

  教给自己内力？

  风尘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没有向旁人询问过，但他这几个月以来见过会使用内力的人两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说明内力不是什么寻常人家能够练的东西。

  若是普及开来，那武者应该便会满地走，在随便一座城池的街上逛逛都能遇见一位会使内力的人。

  但既然剑维一想要教授给自己，白嫖来的便宜哪有不占之理？

  而且风尘丝毫不担心内力与灵力的共存问题，先前他便发现那个魏子嘤身体里便同时具备内力，灵力以及一种风尘所不知晓的力量，这便说明内力与灵力是可以同时存在的。

  随后剑维一跟风尘做了简单的解释，风尘也便明白了为何修习内力之人如此之少。

  常人若想练武，没有别的途径，只有到当地的官府之中备案，而后等候通知，之后便会被派遣到某地武馆一类的地方修炼武艺。但关键在于，去练武的时候不会获得任何俸禄，也就是说一家一户之中便会缺少一个劳动力。

  或许大富大贵之家，以及官僚士子能够凭借家族底蕴毫无顾忌的去修习武艺。但是换做贫苦人家，练武无疑成为了一种负担。

  不过例如临安城的那种修仙门派中有着众多弟子，或许是因为门派会派发给弟子们钱财以及粮食？

  练武相比修仙，肯定是练武更为容易一些，毕竟武者只能延年益寿，如同风尘面前的剑维一那样，已经年老但却不显老态应该便已经是武者的极限了。

  武者寿元寥寥百年间，而修仙者修炼到归元境之后寿元少说也有二百余年，而根据风尘的所见所感，民间的修仙者明显是多过武者的。

  就像云雨城县令的那个便宜儿子，自知修仙之途渺茫之后选择的都是化妖，而非修炼内力，虽然有些局限，但这已经能够说明一些问题了。

  或许是因为早年遗留下来的神话故事，修仙传说令得人们对于修仙有了一个美好的向往，在一代又一代的熏陶之下，便会认为修仙是比练武更为美好之物。

  但就风尘所知，修仙之前还是需要经历锻体，像风尘一样跳过锻体，直接迈入锻灵境的只有大气运缠身之人才能有些许机会。

  武者与修仙者修炼的起点相同，只不过自锻灵境之后，武者选择向内探索自身，追寻身体潜力的极致。而修仙者则是将世界之中的灵气归于己身，在风尘看来武者与修仙者实际上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或许便有一个世界，武学发展到了极致，有一套完整的体系，压根不比修仙体系差。

  虽然风尘想了很多，但实际上也只是极短的几个呼吸的功夫，察觉到剑维一投来的视线，风尘眼眸微合。

  他不知道所谓的拜师礼该如何做，于是便凑到剑维一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吧，以后叫你一声老师。”

  这个白胡子老头听到风尘的话后，先前一直保持着的宗师风范立马被他丢到了十万八千里以外，老脸一笑如同铁树一般，众多褶皱聚到一起，虽然明白他是在笑，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哭还要难看三分。

  剑维一刚想开口说话，便被魏子嘤打断。

  “你们谈的好生热闹，都没有注意到皇城已经到了么？”

  却见魏子嘤站于一个目测高度有四五十米的城门边，正显露着古灵精怪的笑容，轻声道：

  “欢迎来到大魏皇城，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