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中旬。

  快要过年了，于正光将一年的工分都算下来，将钱跟粮食都分给了村民们。

  老程家得的最多，足足有八千五百多工分，划下一笔，给发了四百二十多块钱，还有一百斤大米，四百斤红薯，八十斤富强粉，以及一些其他粗粮。

  一大家子喜气洋洋的将粮食搬回家，看到寡妇李晓芬嫉妒的目光，赵彩春欠揍的凑过去炫耀。

  直到气的李晓芬要打人，赵彩春才扭着腰臀背着富强粉离开。

  程莱娣今日上镇，去了黑市。

  她做的吃食卖的是越来越好，临近过年，大家手头宽裕，都舍得花钱买吃的。

  趁着这段时间，她得多赚些钱。

  方便以后去了京海，做启动资金。

  一次性交给别人来卖，要赚不少钱，为了多赚些钱，程莱娣也不把货给人来卖了。

  反正她有时间，就自己守着，小心翼翼的卖货。

  一开始她还警惕的蒙着脸卖，到最后买的人多了，她也就肆意妄为起来。

  绫烟看了一眼，转身离开，来到电话亭。

  她拨打了举报电话，可以压粗声带，变为男音。

  “深巷东边有人投机倒把。”

  只是一句，她就挂断。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男装，换上，戴上了帽子，掩人耳目。

  她回到了黑市里隐蔽的躲藏地，时刻注意着程莱娣。

  程莱娣的摊位最红火，顾客几乎络绎不绝，招来不少人羡慕嫉妒的目光。

  绫烟扯了一下唇，目光落在紧盯着程莱娣的几个女人身上，觉着有趣。

  兴许，等会她们会成为助攻。

  绫烟耳夹微动，听到了声音。

  不动声色的从角落走出去，低垂着头在外沿自动，吸引了还在招路的hxb的注意。

  hxb也聪明，没有打草惊蛇，而是让同伴放轻脚步，走进去。

  当看到巷子里走进去的一大块地，全是投机倒把的人后，恼怒的低吼：“给我把她们全都抓住，必须给我进去改造改造！”

  绫烟听的一清二楚，抓紧胸前的衣服，垂头快步与程莱娣的摊子擦肩而过。

  正在打包的程莱娣眼尖，看了一眼，却也没多想。

  毕竟投机倒把在现在是违法的，来这里的人多数都是小心翼翼。

  生怕将hxb引来。

  只是，下一秒。

  还祥和的黑市，突然人潮汹涌的往外冲，有些人连货都顾不急，拼命的拔腿就跑。

  来买程莱娣东西的顾客也一拥而散，拽着东西跑的迅速。

  程莱娣慢了半拍，看到右边袖子带着红条子的人，瞪大眼睛。

  震惊过后，心脏腾腾腾的要跳出来。

  脸色大变，急忙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太好，膝盖猛然一痛，程莱娣痛呼一声，摔倒在地。

  很多人，踩在了她的身上，痛的她龇牙咧嘴。

  程莱娣心里着急，强忍着疼痛站起来，刚蹒跚的走了几步，另一只脚的膝盖又是一痛，又摔在地上。

  朦胧间。

  程莱娣抬头，好像看到了人群中，一身深色男衣，皮肤白皙，目光清冷的绫烟。

  只是一瞬，又消失不见。

  程莱娣眨眨眼睛，总觉得不太对劲，她站起来，刚要喊。

  就被两个身高力壮的hxb摁倒在地，两只手被压在后腰，脸朝着地上。

  程莱娣懵了。

  看见已经空荡荡的黑市，她猛然反应过来。

  她完了。

  …………

  绫烟做完一切后，换下原本的衣服，将那套男衣烧掉。

  跳动的火光打在她的脸上，她盯着燃烧的衣服，抿了抿唇。

  投机倒把确实不可取，但现在这个时局，却是没办法的事。

  很多人因为没有粮食饿死。

  供销社的东西都是有限的，还需要票，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买到。

  还有些人家里穷，会把存来的鸡蛋拿来卖，换取口粮。

  绫烟设想过，让hxb将他们一网打尽，但最后还是改变做法。

  把大部分hxb的目光放在程莱娣的身上，至于小部分抓到了其他人的，都被她解决了。

  世人皆苦，她不会帮，但也做不到害人。

  看见衣服被火烧尽，绫烟收起打火机离开。

  在回家的路上，顺便捡到了两只撞上来的野鸡。

  带回去给喜气洋洋的赵彩春炖了。

  程香兰在院子里种着花草，脸上扬着宛若孩童的笑，她蹲着玩着泥巴，绫烟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她。

  程香兰突然凑过来，脸上被黑色的泥巴弄脏：“烟丫头，你不开心吗？”

  “没有。”绫烟推开她的脑门，双手撑着下巴，看着花草。

  “你不开心给娘说。”程香兰看她不理自己，嘟囔了几句，又跑去玩泥巴了。

  绫烟咕哝了一下脸腮，踢了踢腿。

  “不好了不好了，程家老太啊！”于正光的媳妇黄红，焦急的步伐凌乱冲进灶房。

  绫烟眉头一挑，慢吞吞的走过去，就听见黄红尖锐的大嗓门。

  “你家莱娣投机倒把，被抓了！关进局子里去了！”

  “啥！”赵彩春声音飙高，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那莱娣平时老实，不可能会干这种事。”

  “我骗你不成，她投机倒把被抓个正着，你赶紧去看看！不然以后怕是都见不着了！”黄红哎了一声。

  赵彩春哎哟两声，忙是喊王美丽去喊正在跟队里挖沟的程爱田回来，又喊上大房一家。

  让绫烟在家里好好照看着，随后就带着大房一家子坐上牛车赶往镇上。

  绫烟蹲在角落，看了看晒了几天的药材，程香兰凑过来，喃喃几句。

  绫烟没听清，淡淡的说道：“程香兰，我会治好你。”

  “啊……？”程香兰歪头，纠正她：“叫，娘。”

  绫烟没再搭理她，挑选了一份的药，放进陶瓷灌上，开始熬药。

  “叫我，娘！”程香兰不依不饶的要她喊娘。

  “不要吵我。”绫烟随手拿了根树枝给她：“去玩泥巴。”

  “喔。”

  程香兰慢吞吞但我，不情不愿的走开。

  绫烟沉默着熬药。

  …………

  傍晚，赵彩春跟程建设一脸疲惫的带着大房一家回来。

  曹红梅一回来就躲在房间里哭。

  赵彩春摇头叹了口气：“程莱娣真的是，干啥不好，去干这倒黑心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