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疏黎打量了会儿，确定这真的是个和她七八分像的男生，而反转照片后背面用红色圆珠笔写着：

  【2008年5月3日，于“天使之家”摄影】

  唐疏黎皱眉，转头看向床头柜上放着日历，圈起的日期是2008年4月29日。

  果然，照片拍摄的真正日期还没有到。

  【当时他们五个人领取了营救任务后进入了污染爆发的孤儿院里，原本是一切顺利，但因为收到了总部派发的额外任务的原因进入了孤儿院的教堂。】

  两天前的会话，苏薇坐在唐疏黎的对面，轻抿过咖啡缓了口气继续道：

  【我在病人的精神意识里获得了一些情景碎片，大部分是模糊的，看不清那些来来往往人的脸——可能也有刺激过度的缘故。】

  【我只好先放弃进入精神世界的方法，做了一些口头上的问答记录，创造情景帮助他回想和疏导。】

  【他说他们在进入教堂后看见有一个男人站在十字架旁，本来以为是幸存者，但觉得不对。正要询问时那个男人对他们说了句话——

  【“既然我无法改变，也无法阻止污染，那就用各位客人来试试水做个警示牌”。】

  【这句话后，他们五个就在强光中失去了意识，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是在孤儿院里，但那是还没有遭受毁灭性打击的天使之家。】

  【没遭受灾难的天使之家，什么时候？】

  唐疏黎抓住重点，轻轻摩挲着下颌询问：【有没有时间标识？】

  【这个还真的有，而且印象非常深刻。】

  苏薇点头，神色认真：

  【他当时非常激动地告诉我，进入的那天是2008年4月29日，而他们出去的那天是5月3日，因为在他们即将出去的前一天，孤儿院忽然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

  【而就是那个所谓的客人，在他们即将爆破毁坏污染源离开的时候，动手杀了其他四位队员，只有我的病人重伤逃脱，或者说是被那个恶劣的客人故意放走。】

  【那个客人是谁？】唐疏黎平静地询问，并没有共感或者愤怒，【污染源又是什么？】

  苏薇叹息般摇头：【这些他都说不记得了，或者说这是创伤后应激反应，大脑主动清除记忆进行保护。】

  【但是，他还记得那些任务点的人物说过的一句话——】

  “他会带我们窥见最初的伟大，是我们尊贵的客人。”

  看不清的脸在梦境中骤然靠近，老院长枯瘦的皮肤镶嵌着一双亮的诡异的眼睛，崇敬迷信般赞颂。

  卧室里睡觉的男人呼吸瞬间急促起来，梦魇缠身却怎么都无法醒来，恐惧像是啮齿的白蚁啃噬骨髓皮肉——

  梦境里少年人艺术品般的脸上扬起恶劣又玩味的笑：

  “哎呀，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使用异能，不过蝼蚁的身躯不能作为坐标，那我就先放过你好了。”

  他姿态随意地擦了擦手指上不断流淌的鲜血，弯身靠近瘫死在地上的人。在他耳畔几乎暧昧温柔地呢喃：

  “不过呢，我总要尽点地主之谊，就放点东西在你身上吧，可能会有点疼哦——”

  变异伸出的手指像是触手般拉长，似乎柔软无比又似乎坚不可摧，下一刻就狠狠扎进了男人的脊背！

  少年低低笑起来，声音轻柔又森然：“作为‘饵’的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男人乍然惊醒，诈尸般猛地弹坐起来，粗重的喘息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冷汗频频流淌，耳鸣嗡嗡不止，眼前尽是血红的颜色。

  未褪去的恐惧让他的瞳孔野兽般拉长竖起，无法抑制地陷入一种冷漠，高度警戒的状态。

  “慎队？”敲门声响起，门外的队员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听你的呼吸很急，是有什么事吗？”

  “我没事。”慎凌云狠狠抹了把脸，嗓子哑得厉害，“你不用管我。”

  “哦，那好。”

  门外的队员顿了顿，又小声询问，“那个……慎队，你知不知道‘天使之家’的任务被重启了，而且执行权也被领取……”

  几乎是下一秒，队员还没来得及忐忑，门就被一把拽开。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队员，刚刚压下的兽瞳再一次显现，戾气和压迫感如影随形：

  “为什么？是谁解封的？！”

  ……

  唐疏黎收起照片，下床用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装扮——

  装扮并没有变化，脸还是那张脸。

  不过这个角色扮演的身份居然是研究人员。

  本来就估测污染源和研究密切相关，这下倒是方便。

  “傅糖，你好了没有啊？我们一起去。”

  不是刚刚的那个敲门的男人，唐疏黎应了声，穿好白色外褂开门：

  “我好了，走吧。”

  唐疏黎倒是不担心自己因为装扮暴露，从上次莉莉安的经验得知：除非特殊情况，否则服装差异并不会减弱污染点对异种理智的影响。

  她实际穿成什么样子长成什么样子，大多情况下和异种眼里看到的、脑里反应的没有任何关联。

  果然，外面的男生丝毫不怀疑地点头，戴着一副乖巧的黑框眼镜，样貌清秀：“那我们快走吧，要是老师比我们先到也不好，会被训的。”

  “好。”唐疏黎点头直接要走，没想到被旁边的男生拽了手腕一下。

  这一下拽的很轻，几乎是稍纵即逝，很快就收回了手。

  唐疏黎疑惑地转头，见这个素不相识的男生红着脸背着手，腼腆地赞美：

  “傅糖，你今天穿的裙子真好看。”

  低头看了看长裤长袖的唐疏黎抬头，淡定挑眉：“谢谢。”

  “你谢什么啊，夸你不是应该的嘛。”

  男生羞涩地低头，小声开口：“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穿粉色连衣裙，是知道我生日，特意穿给我看的吗？”

  被迫穿粉色裙裙的唐疏黎：“……”

  这个可能不……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哎呀，不过咱俩都交往那么久，我还以为你不在意这些，或者忘了今天是我生日了。”

  无痛脱离单身的唐疏黎：“？”你说什么？！

  男生抬头，眼睛亮晶晶地：“我就知道你没忘！是不是？！”

  唐疏黎张了张嘴，冷静地点头：“……是啊，祝你生日快乐。”

  “那，那我今天生日，你能不能再教我一下接吻技巧？”

  说完，红着脸飞快地瞅了下唐疏黎，又低了头：“就当生日礼物了好不好？”

  唐疏黎：“……”

  这个，我也不知道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