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绝看着三个庶妹，哦，如今是两个庶妹，卿莲已经是嫡女了。这一年没见卿莲已经像个大姑娘了，她也不过才十一岁，却比自己更有个大家小姐的样子，温婉娴静的模样，想来她便是早慧，如今更是沉静了些。卿棠和卿茉也长大了不少，婴儿肥慢慢看不出来了，也是俊俏的小丫头。

  “大姐姐还是这么大方。”收了清绝的礼，几个妹妹早有准备，也回了份小礼物，平日做的香囊打得络子，还有给清绝做的袜子鞋子，简直是小物件齐全。

  “哎呀，你们这是专门给我做的啊，我都穿不过来了。”清绝如今修行，穿戴自然朴素。袜子鞋子的还是会磨损比较快，几个妹妹打听了门派里的要求做了些练功穿的鞋子，也算是用了心思。

  当然清绝不缺衣物，陈嬷嬷她们也给清绝做了很多，便是磨损再快也够她替换的。清绝收起来，这心意总是让她感受到了。

  几个人默契的不提旁卿心，大致给她讲了讲她们在府里的事情。这种关在府里的小姐们也真是没什么事情好做，除了做做女红读读书，也就真没什么事情了。她们学了清绝养点花草，也自己学了点草药的辨识。

  清绝心里一动，看着旁卿莲，“三妹妹好学，这方面了解些也没有坏处，将来找了婆家也能心里踏实些。”

  清绝亲娘怎么死的旁卿莲也是知情的，清绝这么说，算是认可了她的意思。虽然这不需要清绝的许可，但在旁家这几个姐妹里，清绝已经占了绝对的核心地位，有她点头总归觉得底气足些。毕竟女子一般没有学医的，走街串巷的医女是份贱业。至于做小姐的，了解一下倒是没人说什么。

  柳姨娘做了继室夫人，看着到算是恪守本分，对其他孩子也不错。歇了一晚上腊月二十三，前院仍旧是老规矩，孩子们一一相见，清绝特意留心了一下旁子文和旁子成，至少表面看起来两人的精神都不错，感情看着也可以。不过因为清绝如今身份不同，旁支的男孩子们也主动过来打招呼，混个脸熟。

  清绝明白这些行为背后不过是大人们的那点小心思，笑着一一应了，照旧小礼物送上，人人有份。

  人人有份，就是没有旁卿心的。她还是来得晚，妆也化的更浓了些，照样对清绝视而不见。一个比自己还小点的女孩子，哪里用得着上妆，搞的不伦不类自己觉不出来而已。清绝感慨她的执迷不悟，自然不会和她计较。不就是视而不见嘛，她也会。

  旁卿心和亲弟弟旁子文的关系貌似还是不好，听说旁子文也劝过她两次，都被赶了出来，便再也没有后话了。

  她已经在府里孤立无援。一只落水狗，还要摆出骄傲的模样，清绝忍不住笑笑，咎由自取。不知道魏氏泉下有知，会不会怪自己当初惯坏了自己的女儿，没教会她做人。

  旁老爷祭祖连清绝的事情也对祖宗牌位念叨了一番。不知道这些祖宗是不是还在地下享受供奉，还是已经投胎转世了。清绝并不介意他们知道不知道，反正当年他们就没保佑过自己，如今也不需要他们来认可自己什么成绩。

  例行公事之后孩子们没事了各自散去，今年却都迟迟没走，围着清绝问这问那，干脆清绝借了旁子文的院子让孩子们都过去，支了桌子摆了茶点，有问有答，和乐融融的聊了一下午。

  “大姐姐好性情。”等到大部分人散去，旁子文对清绝悠悠叹了一句。他的话里带了点羡慕和遗憾，清绝明白，若是旁卿心能这样，他会更高兴。但可惜她姐姐被她亲娘教废了，他该幸运自己没变成那样子。不然自己也不会对他诸多关照。

  “虽然说人各有命，但路也是人自己走出来的，”清绝看着旁子文笑，“心中装着鲜花世界就是美好的，心中装着憎恶世界就是丑恶的，求什么得什么，大弟弟身上还有旁家的家业，有些事不要看得太重，有些事又必须要看得重才行。”

  “多谢大姐姐指教。”清绝说得婉转，可他听得明白。这真是孺子可教，魏氏生了个好儿子，想来她在下面也不会太受苦。

  “哪有什么指教，家里兄弟姐妹本就不多，你和子成算是两个最大的男孩子，互相帮扶着帮老爷把家业守住才好，如今世道并不太平呐……”皇城里的事情早就人尽皆知，孩子们也是半个小大人，早就开始了解时事。清绝的话他们听父亲说过，聊到如今的局势，也忍不住多了几分担忧。

  “是，我们是兄弟，岂能手足相残，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旁子文和旁子成都在点头，连小豆丁旁子武也瞪着眼睛瞧着他们。旁家的男孩还算挺争气。清绝觉得旁家祖宗烧高香了。“只是这尸鬼，真的是尸鬼吗，邪修用的那种？”

  “恐怕不是。”清绝想了想，还是决定不给他们一个虚幻的美好世界，如果活在臆想中，若是真的发生意外，他们将毫无发应能力。“据说这种尸鬼比邪修目前用的还要厉害，是种新研发出来的品种。”

  “啊……”几个孩子倒抽一口凉气，“那真的是邪修放出来攻击皇帝吗？”

  这大概是皇帝想出来的借口吧，有人要造反，有人要谋害他，他是冤枉的，他是受害者，那他作为九五至尊岂能不受到天下人的维护？他做什么反击都是允许的吧？清绝哼笑，“谁知道呢，毕竟没有什么证据，说不定另有隐情呢。邪修们真要用这东西杀皇家人，直接去杀就好了，干吗还要分批次一波波来，平白打草惊蛇。”

  清绝的话有道理。小孩子都能明白，大众如何想不明白。只是有些真想太难接受，选择了无视吧。人啊，总是喜欢自欺欺人。可是皇帝不好了，换一个就是，陪着他玩命就不值得了，这样的道理，怎么就有人想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