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月震惊不已：“怎会如此？”

  明锦不过刚刚才回到妖界，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出现，妖界只怕是已经将他这个人给忘了，更何况，他一出现便已经成为了妖神，在此之前却从未露面，而妖王百罹是徵清上尊和几位长老一手扶持的，想来妖界那边也未必就肯承认他，他是如何能顺利成为妖帝的？

  即便是以强硬手段上位，妖界那些人未必就是真心服从他的，他又怎么能够调得动妖界大军对神界发起进攻？

  “听说，此次联军是冥界一手支撑起来的。”见潋月若有所思，似乎不太相信，紫炎帝君解释道：“原本明锦也是有心无力，前任妖帝的旧部并不愿意追随他征伐神界，他自己的手下人数又不够，去了也是螳臂当车，可冥王郁夷极力促成此事，又拉了魔界为盟，这才顺利成了。”

  想起郁夷，潋月眸色暗了暗。

  难怪，郁夷最恨的便是神界，他曾经对自己说过，有生之年定要神界覆灭，当时他还以为郁夷是在说笑，可如今想来，郁夷当初玩笑般说出来的话，竟是再认真不过的誓言！

  “那现在魔界的情况如何？”潋月心下担忧，目光却落在了还未苏醒的徵清身上。

  紫炎帝君如何不知道潋月的为难之处？

  一边是魔界的子民，一边是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子，两边都放不下，两边都记挂着。

  可若是如此，那最后只会两头都难以顾全！

  紫炎帝君只好将知道的都告诉了潋月，希望他能够做出自己的决断，以免日后为此后悔：“具体如何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决战前夕，魔界似乎遭了难，所有不服从焱魔王的魔族全部被杀，魔界大军……大部分都投入了联军中，随着焱魔王一同参与了决战。”

  潋月脸色一白。

  难怪会收到谕澈的求救，原来是魔界失守了。

  他倒是不怪那些投入焱魔王麾下的将士，毕竟自己不在，魔界就等同于无主，焱魔王又是打着进攻神界、讨回公道的旗号，自然是容易拉拢人心。

  可他的那些忠诚部下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焱魔王睚眦必报，必定不会留着他们。首当其冲便是谕澈！

  “如此，”潋月迟疑了一下，看向紫炎帝君，“帝君可否……”

  潋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这段时间，他不止一次地麻烦紫炎帝君，分明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情，可紫炎帝君却次次毫无保留地出手相助，已然是亏欠良多了。

  如今他却因为自己的事情又想再次麻烦紫炎帝君，实在是太不好意思。

  还未等潋月说出口，紫炎帝君就已经知道了他的决定，并且直接答应下来：“魔尊尽管去便是，此处有本座照看，定然不会让徵清上尊出任何差错。”

  潋月有些意外，紫炎帝君竟然会主动答应下来，同时有些愧疚，朝紫炎帝君一拜，感谢道：“这段时间叨扰良多，承蒙帝君相助，我与徵清上尊方能有今日存活的机会，如今却又要再次麻烦帝君，实在是汗颜。”

  他素来不是这般低声下气的性子，可事关徵清，让他不得如此。毕竟，若是没有紫炎帝君，他们都不知道死了几次了。

  紫炎帝君摇摇头，赶紧把潋月扶起来，感慨道：“魔尊同本座客气什么呢？本座也是六界之人尊崇的四帝之一，说到底，这是本座的本分。”

  紫炎帝君感慨道：“如今六界大乱，魔界亦被卷入战火中，魔尊身为魔界君主，自然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倒是本座心中有愧啊！原本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本座也应该为六界苍生尽一份心力，可本座掌的是轮回道，不能偏心，更无法出手干预六界之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赴死，然后渡他们入轮回。”

  紫炎帝君的声音有些低沉，细听，竟是有些悲痛：“这样的日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一开始倒觉得自己执掌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很是厉害，可后来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旁观者罢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生，看着他们死，看着她们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而奔忙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干预不了，明知结果如何却无法阻止，这才是最痛苦的……此次帮助魔尊，其实本座也有自己的私心，若是这么做能对六界生灵有好处，让入轮回道的生灵减少一些的话，自是再好不过了，还希望魔尊成全。”

  “帝君放心，我定会尽力而为。”潋月站起身，看了一眼还未曾醒过来的徵清，仿佛下定了什么很重要的决心一般，“先前我只觉得管理一界不过如此，所以一直任性妄为，从未觉得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好，现在才明白，我当时之所以会那么想，不过是因为没有把魔界的生灵放在心上。如今魔界遭难，我身为魔界的君主自然是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他的声音柔和一瞬，眼底满是祈求：“但徵清我最重要的人，希望紫炎帝君无论如何都要看顾好她，即便徵清醒过来之后还是决定插手六界战事，我也希望在此之前，她能够恢复伤势再出现，否则，便是护住了天下苍生，我也会心疼的。”

  “……好。”紫炎帝君说不出拒绝的话，尽管他明白此时的潋月已然算是在“交代后事”了。

  潋月起身离开，朝魔界奔赴而去。

  就在他离开之后，徵清却悠悠睁开了眼睛。

  紫炎帝君并不惊讶，转过身唤了声“上尊”。

  他知道，其实徵清刚刚就已经醒了，只是没有苏醒过来，或许是怕潋月看到她醒了便不想离开，又或许是担心别的什么。

  总之，徵清有意隐瞒，紫炎帝君也没有戳破。

  徵清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丹田处。那丰沛的灵力感觉太不真实了，就像是她的错觉一样。可此时，神脉和识海传来的那种力量都在告诉她，这一切并非虚假，而是真实发生的。

  他的灵力确实已经全部恢复了，甚至修为提升了很多，不管是发生还是药膳，都已经完全修复，根本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

  “是潋月救了我，是吗？”想起迷迷糊糊中耳畔响起的那道低沉的声音，以及刚刚那段并不真切的对话，徵清问道。

  “是。”紫炎帝君点头，如实相告：“这是祈灵阵，能够与血脉想通的神祇通灵，请求他们赐下福泽庇佑后人，只是，开启阵法需要一个人献祭自己的元灵。并且……需要自己亲手将自己的元灵从体内剥离出来。”

  徵清沉默一瞬，虽然料到了这么做的代价必定不小，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潋月竟然能够狠下心来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生生剥离自己的元灵！

  那种痛苦或许与当初他牺牲自己所有的修为时不相上下吧。

  徵清只觉得心口一窒，颤声问道：“他现在去了何处。”

  生祭元灵后果十分严重，哪怕后来还活着，但结局必定不会好到哪里去，可潋月却还离开了这里，没有让紫炎帝君为他修复伤势，莫非是担心她醒后看到他的样子？

  紫炎帝君赶紧解释道：“上尊别担心，女君赐下的灵力已经助魔尊恢复了元灵上的伤势，他不会有事的。只是魔界动荡，他不得不先行离开。”

  只是对于六界现在的情况，紫炎帝君并没有明说。

  徵清的伤势太重了，哪怕有女君赐下的灵力和精血护住她的性命，助她恢复，也不可能一时间完好如初。

  这也是为何潋月方才离开时还希望他能够照看徵清的缘故。既然已经答应了下来，那就不能食言。紫炎帝君也希望徵清能够好好照顾自己，为了六界，更为了那个愿意将自己的性命献给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