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后，他们在疾驰的马车上，踏上了返回若衡宗的路途。

  这次驾驶马车的人不再是三山，毕竟他在这次任务失去了一只手，算作伤员，自然该好好修养。

  驾车之人换为了文茂，驾驶马车这种事情，他直接自告奋勇了。

  在这几天当中，他们将做得到的东西都分配完毕了，由于叶行出力最多，所以将价值最高的两株枯曼草都给了他，其余的东西叶行没兴趣就由三人自行分配。

  自从三山说出了他的“苦衷”之后，四人之间的气氛就有些凝重，谈笑声几乎没有了，偶尔或许会谈论几句，但是大多数时间都是闭目养神的状态。

  直到有一辆马车的出现。

  最先感应到马车的是叶行，以他炼气中期的神识，再加上［禁识］的增强，在马车还没出现在视野当中的时候就发现了。

  很明显能够感知出马车上的几人也是修仙者，并且也都是若衡宗的弟子，如此说来都是师兄弟。

  马车上三人，一个炼气中期，两个炼气初期，速度极快，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与他们经过。

  不一会儿，两辆马车都发现了对方。

  虽然都是若衡宗的人，但不是相熟之人一般不会打招呼，但是对面马车似乎认识他们这边的人，直接将马车逼停了。

  叶行眉头一皱，还以为出现了什么事情，谁知外面驾驶马车的文茂居然进了马车，还没等他们询问为什么，就见于心突然一喜，而外面马车也传来了声音。

  “于师妹可在马车当中？”一道优雅的声音传来。

  叶行能感知到说话之人便是对方中期的人，显然这人早就知道于心在马车上，不然为何逼停马车？

  如此询问应该是想要知道于心是否愿意回应。

  “在的，严师兄。”于心高兴地说道，并且直接走出了马车，与那位严师兄要交谈几分。

  等到于心出去之后，文茂立马解释道：“外面风有些大，我进来躲躲。”

  这个借口说完，叶行和三山倒是一愣，他们神识能够感知到外面花草寂静，何来风大之说？不过两人并未点破，当做风大。

  其实文茂说完，自己心中也苦笑了一下，当时为了掩饰尴尬，随意说了个理由，结果没想到是个这么蹩脚的理由，不过好在叶行二人并未让他难堪，不过也知道了他的异样。

  过了片刻，与严师兄交谈的于心回来了，她并未上马车，而是在马车下掀开点点帘子。

  “严师兄有些任务需要我去帮忙，所以在这里要与大家分别了。”于心轻轻说道。

  三山点点头：“于师妹请便。”

  如今任务已经完成了，各自分别完全是可以的。

  叶行想了想也说到：“那就祝于师姐一路顺风了。”

  于心对叶行笑了笑：“那就承蒙师弟吉言了。”

  说完便不再看叶行，而是看一直闭目养神的文茂。

  文茂一言不发，双目紧闭，仿佛真的闭目不觉外界事。

  于心凝望了文茂几息才说到：“文茂，我与严师兄要一同去完成任务。”

  文茂过了几息才回应：“嗯，一路顺风。”

  声音很平淡，没有一点点的感情波动。

  于心听到这个回应表情不变，轻轻抿了抿嘴：“我…真要离开了。”

  “嗯，别让严师兄等得太久了。”文茂这次回应得很快。

  于心神色不变，深深看了文茂几眼，才缓缓放下帘子，向严师兄的马车走去，面露笑容，进了马车。

  接着严师兄的马车扬长而去，很快消失了踪影。

  严师兄的马车没了踪迹，但文茂依旧闭目养神的状态，叶行和三山自然注意到了异样的文茂，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马车内气氛倒有些沉寂。

  过了片刻叶行说道：“我去驾驶马车。”

  此刻与其尴尬地待在马车内，倒不如去外边驾驶马车。

  “噔噔噔…”

  马车再次行进，或许是颠簸的马车搅扰了文茂，他没有再继续闭目养神，而是微微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撩开了马车侧边的窗帘，看着外边飞驰而过的花草树木静静出神。

  三山看着出神的文茂还是忍不住说道：“你…喜欢于师妹吧。”

  文茂并未应答，只是看着窗外，飞驰的马车，疾风缓缓吹入马车。

  风很大，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嗯。”他还是点了点头。

  他确实喜欢于心。

  三山见他回应地如此平淡，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于是有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才又说到：“于师妹也喜欢你…”

  “嗯。”回应依旧很平淡，显然这件事情早就知道了。

  “你喜欢她，她喜欢你，为何是现在这样？”三山还是忍不住问道，两情相悦的感情应该水到渠成吧。

  文茂沉默，看着窗外，直到一粒飞尘飞到眼中，他才眨了眨眼睛，放下窗帘，揉了揉眼睛，边揉边说道：“两情相悦容易，长相厮守何其难？”

  “何故？”三山问道。

  文茂放下手，摇了摇头：“小时为乞丐，常常看说书人讲情爱能胜一切，以为正理，直到年岁增长才明白，情爱能胜过的实在太少，最大的敌人莫过于…时间。

  从此认为情爱不过小道，可有可无，直到一次任务当中遇到了一次共死之情爱，才又想起说书人的下一句话：若不能胜自然爱之不切。”

  “情爱胜一切，若不胜，则爱不切。”三山喃喃自语。

  “从那时我也开始明白我对于心爱得不够深，我一心向道，便开始疏远于她，但是她却说可以放弃一切，而我无论如何也放不掉这修炼，从一开始我们的爱就不平等，也就没有在继续下去的理由了。”文茂有些痛苦的说道。

  “不平等的爱。”此刻三山也不能继续劝导文茂了，对于文茂来说，道是大于爱的。

  对于他自己来说也认为道是大于一切的，又怎么能够劝导别人呢？

  叶行在车外自然听的一清二楚，也明白了文茂和于心忽远忽近，从不点破的关系。

  修仙之路，舍弃了多少恐怕自有自己知道。

  摇了摇头，便不再想这些，修仙之路本就崎岖不平，坚定地走下去，才不会愧对一开始放弃的那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