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忘了来这的目的。

  等这一切结束，她会第一时间去找白朔。

  至于将来如何……

  陈沫闭上眼，重新定了心神。

  在睁开眼睛时，所有的沉重都被化为轻描淡写的一瞥：“我要见鹤间。”

  这不容置疑的语气，把梁晏亭的思绪拉回五年前，他和陈沫第一次在医院见面的时候。

  他早听说主上的“引”命数将近，好几年前，她寻了一个新的“引”。

  新的“引”还是个小姑娘，但知道的人说起她来，总是啧啧称道。

  说她悟性多么高，天赋多么好。

  正经妖怪至少得花一年多才能学会的术法，她只花了一周就掌握。

  有小妖一辈子入不了门的五行之道，她也只花了一月就熟练。

  可怕的是，她还那么年轻。

  梁晏亭也是“引”，他的“引主”是鹤间，现世名叫何简，九重之天游戏的第一任老板。

  二十年前在荣升酒店，鹤间受到白朔之父白眉的重创，不得不抛下人类的妻子儿女，退居幕后，在九重之天休养生息。

  主上不在的时候，都是鹤间来管理九重之天，作为“引”的自己，也会常常来帮忙打理。

  ——当然，也有他们管不得的人。

  比如那时老喜欢跑来研究这研究那的陈沫，比如总喜欢躺在摇摇椅上晒太阳的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是主上的好友，是许若尘的姐姐。

  因而，明明是天大的仇敌，他们却不能对进入九重之天的许若尘动手。

  但白朔不一样。

  鹤间说，白朔是个威胁。

  寻常妖怪需要的“引”，白朔不需要。

  原因么，大概因为他在现世出生，父母在古世又分别是神女和大妖，简而言之，人家适应能力强。

  梁晏亭不怎么相信。

  自打受了重伤后，鹤间说话总是东倒西歪，东拉西扯。

  这些事原本与他无关，直到他接到任务，在现世作为医生的他，要去对接一个眼睛受伤的女孩。

  她叫陈沫，是尘世集团的二小姐。

  她为了救一只猫，被精神病壮汉逮着撞墙，撞得头破血流，撞瞎了双眼。

  “这个伤口……”

  “嗯？”

  她抬起头，眼睛蒙着纱布，只能看到嘴角的微笑。

  梁晏亭本想说，这个伤口，你其实能够避开。

  他没能说出口。

  他意识到这位笑得这么温和无害的姑娘，狠心起来极度可怕。

  为了取得一个并不一定能得到的信任，不惜赌上余生的光明。

  这个“好赌”心理，和主上确有几分相似。

  不愧是主上的“引”。

  这姑娘赌赢了。

  那只猫妖开始时不时出现在医院。

  起初它只是在医院草坪底下蹲着，远远的抬头望。

  有时一望就是一天。

  偶尔望累了趴一趴，陈沫那屋的窗帘被拉开，他都能立刻惊醒站直。

  要是发现窗户边有人，他更是三两下跳上背后的大树，跑到最顶上的枝丫，伸长脖子。

  要不是陈沫，它会沉默一阵，再跳下来。

  要是陈沫，它会欢喜的“喵”两声，倘若发现陈沫向下看了，它便能多几分雀跃。

  雀跃得有那么几次从枝丫上摔下来，连粘着的草都没来得及抖落，又忙不迭重新爬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