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事发
作者:锦瑟五十弦      更新:2022-05-14 03:10      字数:7708
  孟瑜起身给王飞燕让地方让她坐上去,并且特地用手整理了一下车厢上的垫子,口气柔和地笑道:“这是我新拿的垫子,不会脏的。”

  王飞燕有点不习惯孟瑜这样的热情,不算过分,甚至是恰到好处的,但是莫名地让她有点不舒服,但是这样自己送上门,还能随时发泄情绪的,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用。

  孟瑜看着王飞燕坐下,吩咐了一声让车夫往前走,就对着王飞燕道:“我知道因为高家,王家未必好过,然而既然是一个姓高,一个姓王,便是从前交往再密,又如何算进五服,更遑论同罪?”

  孟瑜一边这样说着,一边递给王飞燕一杯茶。

  马车上的条件有限,但是孟瑜递给王飞燕的茶却依旧温热,袅袅的热气丝丝缕缕地冒着,比着王飞燕以前喝的稍微热些,可是天气也凉了,这样的温度正是恰到好处。

  王飞燕喝了一口,终于露出个笑来,却带了三分嘲讽的意味:“我的丫头遇到你恐怕都是不如的。”

  被人比成丫头的孟瑜依旧温婉贤良地笑着,甚至帮着她把手里的茶杯放下。

  王飞燕看着也觉得没意思,道:“你前面的话说的不错,”王飞燕笑得带了几分得意:“我们王家得到重用的日子还早得很呢,谁说高家倒了,王家一定就倒?圣上的江山岂能少了我们王家来守?”

  孟瑜轻声道:“你这次进宫,想来是高兴的。”

  王飞燕斜看了她,警惕心乍起,神态立刻就冷了,道:“你这是在套我的话?”

  孟瑜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头,继而低眉顺眼道:“王家得到重用,自然是好的,可是我担心的却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王飞燕狐疑地看了孟瑜一眼,道:“朝中本来就是文官为主,你父亲也是,高王两家倒了你怎么不开心?到时候这可当真就是文官世家一手把持的朝堂了。”

  孟瑜脸上的眉头登时就皱了起来,有些不忿的,扬起声音立刻反问道:“文官兴起难道我父亲就一定得势了吗?”

  孟瑜似是不愿意多说的模样,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声音也低下去了,过一会儿才勉强道:“我父亲大小不过那个官职,能有几分盼头,便是有了好处,洛家把持着,能有几分落在我们头上,左右最好听的不过一句名声罢了,内里指不定叫人如何看不起。”

  她说的大半都是事实,伤心处也禁不住落下泪来,那袖子擦了擦,浅紫的衣袖层层透出深色来。

  王飞燕看着有些不耐,道:“别哭了,到时我王家得势,自然不会短了你这份。”

  孟瑜收了收眼泪,拿帕子拭着泪痕,也不答话,低垂着目光,只偶尔抬起眼皮看着王飞燕,目光中带着忧愁和感激。

  这样肉麻的眼神看得王飞燕全身寒毛都竖了一下,道:“别这么看着我,你有什么可哭的?哼,装腔作势。我王家在朝中的日子还长着呢,至于洛家,呵,洛珞那个贱人,”王飞燕脸上出现一丝狠色:“也有她的好日子的。”

  被自己的亲姨母卖给皇帝,估计以她的性格是不会轻易吞下那样的耻辱,到时候要是闹起来能给洛家和洛风华自己添上多少堵啊,王飞燕想着就觉得快意。

  孟瑜低着头,道:“王家能得势自然是好的,我担心的是陛下那里,如果陛下会对洛家出手,那么王家未尝不会遇到同样的事情,”她抬起头道:“我不是要说王家不好些什么,只是有些担忧。”

  王飞燕愣了一下,随即不知道想起什么,脸上泛起些薄红,继而对孟瑜责怪道:“我王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瞎操这些心!我既然说了,就自然有办法。”

  王飞燕说这些话的时候,调转了目光,话里隐约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于是忽略了孟瑜那一瞬不瞬盯着她探究的目光,那目光,意味深长。

  “这样啊,”孟瑜的声音依旧轻柔,在王飞燕看向她的一瞬错开了眼神:“那就太好了。”

  王飞燕掀起车上的帘子朝外头看了一眼,有些烦闷道:“王府快到了,在侧门就停下吧。”

  孟瑜的眼神里又是一阵沉思,道:“好。”

  王飞燕对着孟瑜道:“就别下来送我了,小心让别人看见。”

  孟瑜依旧那个字:“好,”继而补充道:“我就看着你。”

  王飞燕没吭声了。

  就在下马车的瞬间,王飞燕回看了一眼孟瑜浅紫色的衣裳,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和不屑,道:“下回就别穿紫色衣裳了,不看看自己配也不配,没的糟蹋了好颜色。”

  这回没等孟瑜回答,王飞燕就转身而去。

  孟瑜的马车还是当真等到王飞燕进了门,才重新辚辚地驶开了。

  孟瑜泼了王飞燕的那杯茶,重新斟了一杯,原先跟着马车把话听了个七七八八的小丫头立刻就不忿道:“小姐,这王家小姐着实忒过分了些,简直就是目中无人,咱们老爷好歹也是正四品的官,小姐又是家中嫡女,竟是被她贬得连个丫头都不如了。”

  孟瑜慢慢地喝着茶,不语。

  小丫头急了,道:“小姐,咱们家也是好好的,何苦来跟着她身后受气,”小丫头略红了眼眶道:“小姐这样受气,别的不说,就是奴婢看了都替小姐觉得委屈,小姐在家中,也是夫人老爷疼爱,怎么好端端的平白看她的脸子?”

  孟瑜喝了一口茶,笑道:“委屈?”

  小丫头点点头。

  孟瑜戳了戳她的额头,目光里带着疲倦和无奈,道:“还没到委屈的时候呢,你替我觉得委屈,那你觉得咱们家比高家如何?”

  小丫头不说话了,但撇撇嘴巴,还是有些不服:“咱们又不求那些……”

  孟瑜放下茶杯道:“这帝都底下,别说是个四品的官儿,就是个一品的,还不是多了去了,今朝庭开富贵花,明日断头台上见,并着那些勋贵大族,咱们这样的身份,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你也知道咱们家不如高家,高家如今尚且如此,轮到咱们的时候就更是不值一提了。”

  孟瑜拉着丫头的手,小丫头掌心细腻,留了一寸来长的指甲,因着在她身边服侍,所以半点粗活不曾做,养得矜贵:“雯儿,我如今只是稍微低声下气些就能为家中打探不少消息,这已经算是好的了,要是哪一天家里真的倒了,咱们才是真的没了活路,任人糟践。”

  小丫头眼泪更是汪汪,道:“小姐……”

  孟瑜包容地看着她,笑笑,不达眼底。

  说是为了家中,这话对也不对,家里倒了,她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若是完全为了家族,没有自己的考虑,也是不可能的。

  宫宴上一句话玩笑话就得罪了王飞燕,她可以容忍王飞燕一时的欺负,可是天长地久的,谁知道王飞燕什么时候会再烦她一次,到时候就不止是王飞燕的问题了,而是家中。

  她虽然是嫡女,可是亲生母亲早逝,如今的嫡母虽然没有亏待她些什么,但是到底差了一线,家中姊妹众多,真要发现她在外惹了王家,指不定能把她送上门谢罪。

  问她为什么知道这样,还要为家中如此尽心劳力?

  笑话,她出生于家中,长在家中,以前以后都要靠着家里,她又没有订亲,又没有青梅竹马生死相许,婚姻大事全握在家里手中,要是家里出了点三长两短,她下辈子不管是家里的意思,还是外在条件的逼迫,估计都要不知道要去给人当妾呢,还是连个名分都没有?

  家里先要好好的,然后她才能有其他谋划。

  小丫头感动完了,也哭完了,有些纠结道:“那个什么王家小姐不是说到了洛家小姐吗?恐怕有什么打算呢,小姐,我们……”

  孟瑜给了她一个带点锋利的眼神:“雯儿,”孟瑜缓和了一下口气,道:“这事你什么都没听见,知道了吗?”

  说不说,还是要看情况的,事前说还是事后说更是一件值得考虑的事情,她不知道王飞燕要算计洛风华些什么,可是空穴来风,本来就很难让人信服,语焉不详,也很难让人产生什么感激心理,白白地浪费她的唇舌,再有一点,洛风华要是连王飞燕的这点算计都躲不过,看不出,她还跟她说什么?

  市买恩惠都不该跟无能的人做交易,她又不是施舍乞丐的善人。

  雯儿知道自己肯定是不能完全理解孟瑜的意思了,乖乖地点头道:“知道了,小姐。”

  “至于其他的,”孟瑜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浅紫色的衣服,有些疑惑,却还是道:“回去把我箱子里所有的衣裳理一理,把紫色的暂时收起来。”

  嗯,收起来,暂时的那种。

  ——叫我分割线——

  “嬷嬷。”凉妃拿着银剪子修剪着一盆花,如今天气一天凉似一天,这是温明宫夏季花儿的最后一盆了,还是因为温明宫里实在暖和才得以开到现在。

  李嬷嬷应道:“娘娘有何事吩咐?”

  凉妃有一下没一下地剪着花上枯萎的叶子和树枝,她很喜欢这花儿,开得一串串的,看上去就是饱满又喜庆的样子,结出来的果实也是一串串的挂满了,多子多福的模样。

  凉妃眼神却有些阴郁道:“嬷嬷,你说,那药的药效是不是有用的?会不会提前让人醒过来?”

  李嬷嬷愣了一下,才知道凉妃说的是什么事情,知道凉妃这么问是心中有所不安,赶紧答道:“娘娘可是多虑了,那药是奴婢亲自让宫外的人配的,一般男子吃了,没有两三个时辰都不会醒过来,何况是一个闺阁女子?”

  “便是醒了过来,”李嬷嬷笑了笑,轻声道:“那药可绝不是作假的,娘娘难道还不知道吗?”

  是,凉妃自己都用过那媚药的,不过是在皇帝身上,皇帝毕竟不年轻了,有时候有心无力,李嬷嬷为了让她能尽快怀上子嗣,偶尔就会在宫里稍微用上一点这些药,分量不至于让皇帝感觉出来,但是确实是有效的,而她给洛风华下药的时候,下的已经是双倍的分量了。

  女子的体质一向不如男子,她已经做得这般万无一失了,再没有会出纰漏的道理。

  凉妃拿着剪子继续修剪花,心里的不安却还是没有消减多少。

  看着凉妃这般模样,也知道事情没有落定以前她是难以安心的了,李嬷嬷叹了口气,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娘娘,娘娘。”

  心腹宫女脚步匆匆地过来,脸上带着点慌乱。

  若是平常,凉妃一定看不得她这样的神色,只是如今她自己都是急功近利的,连带着温明宫里的宫人都失了以往不紧不慢的姿态。

  凉妃本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顿时吃了一惊,却没有立刻抬头,而是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李嬷嬷看了一眼凉妃,皱眉斥道:“什么事慌张成这样?”

  宫女立刻跪在了地上,身体微微颤抖着,神态是说不出来的惶恐:“娘……娘娘,娘……”

  李嬷嬷立刻给了她一嘴巴子:“天塌下来了吗?说个话都这般囫囵,当年入宫的时候,管事嬷嬷的宫规还没教好?”

  那宫女被昏头转向地打了一巴掌,回过神来倒是清醒了不少,跪在地上道:“娘娘,那药,被人动过了!”

  凉妃心中没来由地跳得慌,脸上却仍旧镇定:“药?什么药?”

  宫女有些支支吾吾道:“就是……”

  迷药不至于让她如此难以启齿,恐怕被动的,恰巧就是春药。

  凉妃脸上的神情骤然一变。

  查出来她这儿有春药,皇帝那边犹可,毕竟只是闺阁助兴的东西,不登大雅之堂,但是也算是心照不宣。

  麻烦的就是太后那儿,那个老女人,六七十的年纪了犹自不肯入土,白白地让那修建已久的皇陵空置许久,最麻烦的是不肯歇停,凉妃看她,她看凉妃,都是大写的不顺眼,要是让太后知晓了,指不定就要给她扣上什么秽乱后宫的罪名,逼着皇帝把她打入冷宫都是可能的!

  李嬷嬷顿时也意识到当中的事关重大,问那宫女道:“你怎么知道有人动了那东西?是东西少了还是放错了地方?”

  宫女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奴婢知道那东西挺要紧,是丢不得的东西,除非娘娘要的时候,从来都是挂了锁,钥匙放在身上一刻也不敢离,又怕人动,所以在夹缝里塞了张纸片,要是有人开了,纸片就会落下来。”

  这做事也算是周到了的。

  “可是,”宫女道:“方才有个小宫女到奴婢的房间里来,顺手在地上就给奴婢捡起了那张纸,奴婢才发现竟然有人开了柜子!”

  凉妃和李嬷嬷的脸上都不好看了,李嬷嬷道:“东西呢?少了吗?”

  宫女有些犹疑,李嬷嬷立刻训道:“想些什么呢,少了吗?”

  宫女赶紧道:“东西,奴婢特意拿出来称了一下,发现只少了半钱不到……东西放的位置是对的。”

  李嬷嬷深知当中有问题的可能性远远大于都是巧合的可能性,可是一看凉妃恍惚的神色,又不说话了,因为凉妃手上一抖,剪子又锋利,一整串的花枝子就扑簌地掉下来。

  凉妃拿起花儿,神色是异样的平静,惋惜道:“可惜了这串花儿了。”

  李嬷嬷对那犹自在发抖的宫女道:“先下去,等会儿再处置你,回去仔细查着有没有宫里的人进了你的房间,查不出来一并罚你。”

  侥幸捡了性命的宫女再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如此轻易地暂时逃脱了惩罚,慌不迭应声地下去了。

  “娘娘,”李嬷嬷放缓了口气,安慰凉妃道:“娘娘也听见了,只是少了半钱而已,倒出来的时候哪里都有可能漏出了这一点分量,至于纸片,本就单薄,夹在中间一时不慎,掉出来就更是平常的事情了,请娘娘放宽了心,不要平白多生了心思。”

  李嬷嬷看着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如今竟然这样带着不确定,心里不免埋怨了洛风华三分,要是洛风华肯乖乖听话,也不至于让凉妃这般挂着心了。

  凉妃放下剪子,把那一串花一朵朵地掐下来,掐得自己长长的白指甲里浸了鲜红的花汁,才擦了擦手,面容冷酷道:“嬷嬷说的是,从宫女那儿拿出来的东西能有几分可信的,焉知不是栽赃陷害给本宫?便是本宫亲自拿出来,看谁如今敢和本宫作对!”

  李嬷嬷看着凉妃狠辣镇定的模样,终于找回了几分熟悉感,欣慰道:“正是如此了,小姐,没有人可以挡着您的路的。”

  凉妃拿着帕子擦了擦自己保养良好的指甲,只是花汁浸得太透,指甲没能擦干净,在最里面和肉相接的地方留下了一道细细的痕迹,就像一道细细的血线。

  李嬷嬷看着这样的凉妃,欣慰都是骗自己的,不能说的,是她也感到的不安,这样的娘娘,好像和平常并没有差别,却又感觉蒙上了一层纸,轻轻一戳就能破,露出里面极度不安的内瓤来。

  这也让李嬷嬷觉得有些不能理解,她回忆了一下自己对洛风华的印象,礼仪完美,身份无可挑剔的世家贵女,但有些小孩子心性,比如当众给王飞燕难看,嗯,还弹得一手好琴,在对待她母亲的事情上,也称得上是果断。

  算是心机手腕还可以的一个女孩子,然而毕竟只是一个深闺女子,眼界也只有闺阁中的那点事,她实在不明白哪里值得凉妃对她过分上心了。

  算计了就算计了,坑了就坑了,即使是丞相的女儿,难不成还能那一个妃位的女子怎么办吗?

  小时候也不过懦弱的孩子,被王飞燕推下水连吱一声都不敢,如今虽然出息了一点,但也实在不过如此。

  倒是那个王飞燕,小小年纪口上的话儿一套一套的,哄得娘娘当真对洛风华动了手,完事却又这般犹豫不定,以后还是要多防着才好。

  凉妃盯着空气看了半天,道:“嬷嬷从小就看着我长大,可知道另外一个人吗?”

  李嬷嬷不明白凉妃的话题怎么突然跳转得这样快,但还是想了一下,道:“仪如小姐?”

  凉妃“嗯”了一声:“我和她虽然是双生姐妹,但是从小不在一处教养,小时候还有几分像,以后估计是因为吃的米不一样,长相都找不到丝毫相似的地方了。”

  李嬷嬷道:“奴婢知道的。”

  一个养在生母身边,一个却是给了宠妾,一个嫁给丞相尚书郎,一个入了皇宫天子旁,都算得是好姻缘,可是性格境遇却是截然不同的。

  养在生母身边的,性格却有些寡言古怪,养在宠妾身边的,反而习得了傲气。

  嫁给了丞相的,却在婚后一再闹出事情来,最终闹得乌烟瘴气,丢尽了娘家的脸面,明面上青灯古佛去了,嫁给天子的,深宫不易,却在步步谋划中步步高升。

  李嬷嬷有些好奇道:“娘娘怎么忽然提起这件事来了?”、

  凉妃的眼神阴鸷,几乎带着厌恶和不善:“本宫当年曾和一户人家订下婚约,你可曾知道?”

  李嬷嬷乍然听闻这样的事情也是吃了一惊,因为这件事,即使是她一直跟在凉妃身边也是不曾知道,随即用眼神示意周围道:“娘娘慎言。”

  已经做了皇帝的女人,再提起这样的事情,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不恰当的。

  凉妃冷哼一声:“这有什么的?本宫倒是谢谢当年不曾嫁,我那好姐姐听说了以后,不声不响地,就在老夫人和父亲那边吹了风,生生地让我入了皇宫。”

  李嬷嬷更是惊讶得要说不出来话了,无论是取消婚约,还是重新入宫,这些都是大事,仪如小姐不过三言两语,是怎么能同时说动老爷和老夫人的?

  凉妃冷笑道:“是不是觉得很意外?这件事我当年甚至一点都不知道,只是一个晚上而已,一切都全都变了,我那姐姐的心机,真是让我自愧弗如。”

  李嬷嬷半晌才道:“仪如小姐,却是让人料想不到,只是娘娘,洛小姐虽然是仪如小姐的女儿,但是我看她那性格和仪如小姐……”

  凉妃反问道:“你是觉得她的性格和仪如不像,倒是更像洛平甫?”

  虽然有些迟疑,但是李嬷嬷还是点了点头:“确实洛小姐的性格和洛丞相感觉更像些。”

  “错,”凉妃果断道:“当年本宫看见那小丫头的时候,感觉就是和仪如如出一辙,明明一肚子的心眼,偏偏要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虚伪模样,真的要是触碰到了她的利益,分分钟翻脸,转头就能在背后阴你。”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这话就是明显迁怒了,李嬷嬷叹气道:“娘娘何必如此,洛小姐如今被迷晕了,就是一肚子的心眼也没地方放去啊。”

  凉妃阴沉着脸道:“本宫就应该把地点选到宫中的寝室内,时刻看着,本宫就是不放心她。”

  不是不放心洛风华,而是因为当年的事还对她姐姐心怀怨怼罢了,倒也不是说凉妃能有多在乎那么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未婚夫,而是洛风华她母亲在当中做的手脚一直令她耿耿于怀,连着对洛风华也不放心起来。

  但是凉妃似乎忘了,洛风华从头到尾都算得上是无妄之灾,她既没有心思要去抢那个老皇帝,也不曾对着凉妃亏欠些什么,即使是一肚子心机,放在她身上的也是有限,还不算是害她的那种。

  小宫女再次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

  真是晦气。

  连李嬷嬷看着她那张慌乱的脸,都忍不住这样想着。

  这样急着干嘛,难不成再把迷药给丢了?就像死了全家似的急急慌慌,不成体统。

  这次不等凉妃或者李嬷嬷质问,那宫女就道:“娘娘,刚才奴婢从陛下身边的一个小太监那儿得知,陛下召洛丞相入宫了,而且陛下脸色似乎很不好看!”

  凉妃立刻看向了李嬷嬷:“那丫头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李嬷嬷示意那个宫女下去:“下去,管好你的嘴,用好你的耳朵。”顺便威胁了一句道:“再在宫里这样慌慌张张的到处乱跑,不管出了什么大事,我先打断了你这不成体统的小蹄子的腿!”

  宫女唯唯诺诺的下去。

  李嬷嬷看向了凉妃:“娘娘。”

  凉妃走到梳妆台前重新描画起妆容来:“给本宫准备换的衣裳来,本宫要去见圣上。”

  李嬷嬷道:“娘娘。”

  声音却有些不赞成了。

  凉妃微微冷笑,道:“陛下身边的那位老总管,心思活络得紧,本宫现在就要知道的事情他因着陛下未必肯告诉我,既然如此,本宫倒是要亲自去看看本宫那位好外甥女儿闹出了什么妖蛾子,迷药都迷不晕她那满肚子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