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艾天正站在女人身后，不停哭泣着。

  “艾海………你还认得妈妈吗？”女人哭泣着对玻璃房间内的人鱼说道，然而换来的，依旧是人鱼冲她的咆哮。

  “他不会认得我们了。”中年男人哀伤道：“但往好处想，他得到永生了。”

  “他完全没有意识了，永生了又能怎么样？！”女人大声抽泣道。

  看来，艾天的哥哥艾海，被一种异变人鱼咬后，也变成了一种特殊的人鱼，他拥有了人鱼永生的能力，但是，他也失去了理智，完全变成了一个疯子。这样子的他，永远不可能重回人类世界。

  “我建议，把他放回恶门世界内，毕竟他现在等于是一条人鱼了，我们把他放在研究所，对他来说等于是被监禁了，他会很痛苦。”教授沉痛地建议道。

  “不行！他是我儿子，不是人鱼！”女人疯狂地大叫着：“放回恶门这种危险的地方，不就等于是送他去死吗？！”

  “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已经不可能恢复理智了，你留着他也没有用。”中年男人也赞成教授的意思：“放回恶门，他能找到自己生存的办法。”

  “住嘴！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创建了这个研究所，艾海才会变成这样！”女人拼命捶打着男人的胸口，男人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任由女人发泄。

  “艾夫人，放手吧！”教授在一旁劝道：“人鱼最害怕失去自由，你这样只是徒增他的痛苦。”

  “不！我是不会放手的，他是我的儿子，我不会让他去送死。”女人声嘶力竭道：“留他在这里，至少能保证他是活着的！”

  “艾夫人，这实在是不可取，把他留在研究所不但会徒增他的痛苦，还需要消耗大量的资源去维持他的生命。而放他回恶门内，他可以获得自由，那边也有充足的资源供他生存。”教授依旧试图劝解女人。

  “为了我儿子，消耗再多的资源又怎样？原来你们就是心疼这点资源，才要赶他走！”女人剧烈喘息着：“艾西，他也是你儿子，你就这么无情？”

  “小文，不是我心疼资源，我们可以用一辈子来照顾他，但你有没有想过等我们死后，他会怎么办？那时再放他回恶门？他已经被关押那么久，身体各项素质都会退化，那时的他根本就不可能再适应恶门，那才是真正送他去死。而现在就送他去，他还有较大可能适应恶门，很有可能活下去。”男人苦苦相劝。

  “我们到那时候还可以再让别人继续照顾他不是吗？”女人说道。

  “小文，你太天真了，人鱼的永生是最具吸引力的研究，整个研究所除了我们之外，没有人能抵挡住诱惑，如果作为亲属的我们不在了，没人会保护他，他会成为实验体，受尽各种折磨。”男人沉痛道。

  “不，我们可以让我们的后人来照顾不是吗？他们也是小海的亲属，一定不会对他下手的！”女人瞪大了眼睛。

  “小文，你说的这些都不是长久之计，就算是我们的后代，你也不能保证他们会善待小海。更不用说，以后这间研究所还很有可能会易主，就算他们想照顾，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男人苦苦相劝道。

  “我不管！我不管！”女人神经质地摇晃着脑袋：“总之我不同意把他放回恶门！永远都不会同意！”

  四周又开始变亮，所有人又变成了模糊的影子，快速穿梭在徐信身边。

  “小天，你要记住妈妈的话，一定要好好照顾哥哥，以前都是哥哥在保护你，现在轮到你保护哥哥了。”女人的声音虚无缥缈地充斥在整个空间内。

  “我会保护好哥哥的！”稚嫩的童声响起。

  “小天，妈妈马上就要离开了，接下来的事情只能交给你了。”

  “妈妈，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少年的声音响起。

  “哥哥，我来看你了，我已经成为了研究所的主人，任何人都不敢再觊觎你。”青年艾天的声音响起。

  “哥哥，我用你模样的立体投影对所有研究员进行测试，没想到根本没有人能抵挡住诱惑，都试图偷偷转移“你”。他们都是一群贪得无厌的人！这样子下去，他们一定会趁我不注意时对你下手。”

  “哥哥，我除掉了所有研究员，把你藏在这里，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你的存在。”

  “哥哥，我假装成新人，和我的发小孙天云一起被召进研究所，没有人知道我是这里的主人，我可以更自由地行动。”

  “哥哥，我明天不能来看你了，最近身体总是感觉太累，明天要去医院做个检查。”

  “哥哥，对不起，这次隔了一个星期才来看你，我被检查出了绝症，医院那些人不让我出院。”

  “哥哥，怎么办？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可是我不能走，我走了就没有人照顾哥哥了。”

  “哥哥，我该怎么办？我不放心把照顾你的事交给任何人，可是医生说，我的寿命最多只剩下一年。”

  “哥哥，我找到办法了！如果成功的话，就可以永生永世都照顾你。虽然这个办法要牺牲很多人，但是，我不介意做一个恶魔。”

  “哥哥，明天我就会和爱人一起出发，我一定会完成这件事，让你永远都不会孤单。”

  徐信眼前不断闪过各种虚影，这些虚影都是艾天，看着他从少年变成青年，再变为了成年。

  艾天的内心世界，并不是由极端情绪形成的，而是由他心中强烈的执念构成。他的执念就是他哥哥，他所做的一切，杀人、夺权、不惜牺牲几千人以获得永生，都是为了他哥哥。

  周围环境开始发生变化，四周变成了一片蓝色的空间。地面剧烈震动，从不远处的地下爬出了一个巨大的黑影，这个黑影大约有十层楼那么高，可以很明显地看出，这个黑影是一条人身鱼尾的人鱼。

  而在这条人鱼前，站着一个瘦弱的男人，正是艾天，他眼眶凹陷，浑身带血，塌着肩膀，正警惕地盯着徐信。

  “你为了你哥哥，还真是做了不少事呢！”徐信看着艾天，心里感觉非常复杂：“但你牺牲了那么多人的命，我实在对你同情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