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风夕所谓的安全地方，竟是燕都北郊山脚下的柳神医家。

  顾夫人担忧：“天子脚下，不是自投罗网吗？”

  女儿却说：“最危险的地方偶尔却是最安全的地方。宁王多半以为你们逃远远的，派人去追，谁能料到你们却逃回来，躲在他眼皮底下。”

  顾相爷惊讶挑眉，转而笑了。

  “吾儿聪慧！”

  柳神医见他们去而复返，还带了两位老者，见惯风云的他很快淡定下来，帮顾相爷和夫人搭脉看病。

  顾相爷正直不阿，讲明自己的身份。

  “老人家若是怕连累，吾等立刻离去，不敢叨扰。”

  柳神医抚长须，温声：“宰相大人为民请命，令人敬佩。此处荒凉无人，过往的人也不多，请尽管住下。老朽半截入土的人，早看透生死。”

  “如此多谢了。”顾相爷作揖叩谢。

  柳神医连忙搀扶他起身，“你们二位都受了刑，得好好养着。”

  顾风夕给柳神医借了一套小厮旧衣，戴上帽子，变成一个俊美少年郎。

  “爹，娘，您们放心，我明天就出发去找大哥。”

  顾相爷很是无奈，他身边的人尽数被宁王杀了，同进退的官员也都尽数被收监，手头上根本没人可用。

  “我们很快就会被通缉，眼下也只能靠你了。”

  顾风夕拍拍胸口，“我已经有出门经验。我装成男的，低调出行，肯定没事！”

  项风冷淡睨她一眼，无言以对。

  柳神医建议问：“可否项风一人前去？”

  “不可。”顾相爷低声：“他是北蛮人，进入北方境地就会被截杀。他已救过我们夫妻，不能再害他涉险。”

  一直沉默的项风突然插口，“我回去，保护她，顺路。”

  顾相爷很是感动，抱拳道：“多谢英雄，只是……你外貌过于俊朗夺目，又异于我们汉人，太张扬了。你还是自行离开吧。”

  项风垂下眼眸，冷淡：“无妨。”

  顾风夕“呀！”了一声，开心道：“不怕，我有办法！”

  ……

  安顿好爹娘，女扮男装的顾风夕和一身汉人农夫打扮，戴着大草帽的项风出发了。

  驴车悠悠，他赶车，她坐车。

  偶尔夜宿客栈，他会睡在外头守夜。偶尔投宿不到，她睡驴车里头，他则睡驴背上。

  顾风夕一路上都做男装打扮，有时是书童，有时是贵公子，多半则是小厮，乐此不疲做着换装游戏。

  项风则一直是农夫打扮，没去管她。

  有其他人在，她就假装沉默寡言，一双眼睛好奇偷瞄，暗自观察。

  只有他们两人时，她便吱吱喳喳问个不停，什么都问。

  “你几岁？”

  “二十，多三。”

  “我十六呢，比你少七岁而已。对了，你有夫人——就是娶妻生子了吗？”

  “没。”

  “哦，我也没！我大哥好多年前就娶我嫂子了，大侄子都八九岁了。他们都跟我大哥住在戎城。”

  ……

  从项风蹩脚的汉语中，顾风夕对北蛮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北蛮一共有大大小小二十多个族群，后来各结为三大联盟，最大的是匈奴，次之是北蒙，最小则是月氏。

  一年多前，匈奴联合北蒙灭了月氏，转而又跟北蒙决裂。

  近期匈奴不时入侵青云国北方边境，跟顾风夕的哥哥顾蓝夕先后战了三十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