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舞蹈室熬了两天的画终于完结，但是郭十三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画完就没了后续，还要方亿阳来琢磨怎么给郝芊送过去。方亿阳挠头思索好半天，也是没任何想法。望向枕头边上的小物件，又猛拍了一下头，怪自己跟着郭十三瞎混，都没把那么重要的东西还给她。赶紧把它放进口袋，叫上梁凯俊，准备出门。

  梁凯俊情绪不高，说不想吃早餐了，他给方亿阳带了两个小面包和两包苏打饼，他向方亿阳投诉着郭清儿实在话太多了，上课下课都叽叽喳喳、没完没了，还不爱学习，整天搞些小动作，说她几句又跟个孩子似地爱较真。这两天还逃课了，真的太影响心情了。方亿阳安慰他也让他放宽心，那张嘉勋想跟她一块坐，早晚就会换的。但是问题又来了，他和易仪也处不好。方亿阳什么也难说了，这面包干得都咽不下去，郭十三真的麻烦死了。

  到了教室，里面太闷，他又出来透透气，要想想方法，这几天的事真是一茬接着一茬。自己低头啃着苏打饼，背后一阵凉意，他听见是郝芊的声音了，有点紧张，但还是不慌。不过心里来回准备着打招呼的方式，都赶不上她们居然从身边经过了，不带招呼打的，她们就那样走过自己！他自顾哽咽一回，背后又听见凉凉的一声：“方亿阳！”哎呦，我的天，是吴曦那男人婆叫的。

  方亿阳回过头，背后郝芊和郭清儿的脚步也停下来了。看着吴曦和郝芊寒暄了几句，想着这些女孩子真的是有各种方式成为好朋友啊！

  只是令方亿阳印象深刻的是，郝芊感叹了一句，吴曦的新发绳很好看。那也算是吴曦自己挑选的，两个女孩子的审美差不多吧，都土里土气的。想想开学那天，郝芊多仙气啊，一换上校服便与众人无两样，那傲骨仍存，也不知晓是好或不好。突然又想起前几天郭清儿评论的样貌。

  “你都不知道，我一进教室门，就看见张嘉勋低头写作业，沉思着的样子啊！帅爆了！我们在去新知礼堂参加开学典礼的路上吧，我在郝芊后边，他一直跟郝芊讲话，这男孩真的好看。可是我没几天居然找不到这个人了！想起来他是体委，我就知道了体委叫张嘉勋！哎，失败，他是一夜之间的失败！”

  想到这，他不禁扑哧一笑，梁凯俊拍拍他肩膀问：“你怎么吃这么久？”

  “哎，你吓我一跳！”

  “就看你傻笑啊，吓不吓你都傻。”

  “没有，刚刚吴曦来了，聊了一下。”

  “吴曦给你牛奶了？”

  “不是，郝芊给的。”

  “哦。”

  “还有半瓶，给你啦！”

  “我不喜欢喝。”

  “行行行，进去进去，准备上课了。”

  方亿阳刚进门就看见张嘉勋在自己座位旁边跟郝芊说说笑笑，虽然郝芊不给予过多理睬，但也不抗不拒任由他耍嘴皮子。看见自己进来后，张嘉勋问起手边的牛奶，当着郝芊的面，他也无法回答，就转了个话题，骂他字丑。

  不料他气场更足，猛在郝芊面前吹爆牛皮，说什么：“矫若惊龙，翩若游鸿。”班上被他搞得哗然一片，得幸郭清儿前来救场，只简单跟他说了几句话，她就带上张嘉勋笔记本，拉着人走了。十三爷就是十三爷啊！方亿阳心里默默叹服。看着这两个人关系还很不错的样子。这连带着梁凯俊的座位问题都有可能解决。

  等他们都走完，自己好不容易可以安心坐下。前几天郝芊回家住院等她回来，自己这两天又逃课不在，好不容易又坐到一起，也是要把握和郝芊斗嘴的机会，自己算是赢了。连她主动给自己的牛奶都嫌弃一番，那可不把她气的半死。为了留下回旋之地，方亿阳在这个时候给郝芊送去她爸爸留给她的小礼物。

  “你……”

  他知道郝芊会惊讶，但一时间也想不到好的说辞，只好随便编排编排。

  “哎，郭十三说是你掉的，就是啊，以为你会先回教室，就给我转交了。”

  看着郝芊这么专注，这么珍惜这个小东西，方亿阳也感动了，但感动归感动，他还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有点脏啊，好像洗不掉哦？”

  “洗不掉，不需要洗。”

  想到自己不小心随裤子把这东西放洗衣盆里，二姐着急的样子，那时候就应该怀疑这其中的关联了吧，还是自己太不上心了。怪不得叶歆阳和自己妈妈一见如故，聊得那么好，也不见得妈妈对哪个同学家长那么上心，这新同学刚来就火热着了，确实极不正常。

  “都这样了也舍不得丢掉啊？”

  “是我爸爸给我的，他明明很忙，没有时间来看我，我还是吵着说要一个这样的头绳。就一直哭，想办法叫他来。”

  “没事，挺好。”

  “不好，那天下好大的雨，我平时老是很着急，一直催他，可是那天我没有催他，他就可能忘了，忘记我在等他，所以他就不来了，永远不来了。”

  其实大姐给方亿阳讲过了，但从郝芊这现场版地听到这些。还是有太大触动。在那一霎，方亿阳只想紧紧抓住她的手，告诉她：“有我呢。”这场景，似梦境，有很真实，真实得连触摸都很温暖。

  方亿阳叮嘱她收好。想起二姐曾一次次告诫自己要把家门钥匙放好，别随处丢，回家还按门铃要二姐开门，像什么样子。二姐说，书包呢，放满了书本，那皮包呢，是得放金钱。那么像一个家，就得放心间。二姐把家钥匙看得很珍贵，她有把钥匙挂心间的习惯，但是方亿阳没有，大男孩一个，打打篮球，踢踢足球，把胸口磕着了、划着了，到时候连练个腹肌都影响美观。

  方亿阳跟郝芊说把这小遗物挂心间。她愣了几秒，大概是觉得自己傻吧。也不，是觉得二姐傻，反正是二姐的办法。

  但这小冰山对自己笑了，很甜。

  放学的时候，两人也互道了再见。

  “方亿阳？”

  吴曦像是写日记一样的习惯，给他的信息是不出意外天天发。

  这习惯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哦，对，跟你说件事。”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什么秘密，连方亿阳自己喜欢她，两人都是心照不宣的，只是现在这感觉没那么强烈。所以方亿阳觉得二姐和郝芊他们家的事，吴曦应该有知道的必要，毕竟是最铁的哥们。

  “我，以前倒是听我爸妈说过，说过一段时间，后来没人提起了。”

  “这也不能当茶余饭后瞎聊，毕竟需要尊重。”

  “只是，想想也有道理。二姐其实还是没出来吧，解了我多年的疑惑。”

  “你什么疑惑？”

  “二姐啊，这么多年只在家待着，哪都不去。”

  “那，真是提醒我了，我得想办法让二姐开心点。不能一直这样，就算不工作，也要重新找男朋友，结婚生子什么的。”

  “瞎操心，先想想你自己吧，这一下子成人家舅舅了。还怎么追女孩子？”

  不愧是多年的战友吧，默契还是实实在在的有，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这些天因为这件事一直跟郭清儿一起待着，她也没说舅舅外甥女的关系，她就只关心郝芊，还没事找事，弄这弄那的，又画画、又跟夏雨馨带郝芊弹琴跳舞。大忙人一个，哪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呢。

  这一刻，方亿阳放佛走入了第五个季节，他很想见见二姐，也很想看看自己曾经的姐夫的照片。也很想，等郝芊妈妈下次来学校时，自己可以上前跟她说几句。冷与暖，都已没有了感觉，南方风雨，像是不稳定的思绪，飘着、飘着……

  “哎，方亿阳！”

  “干嘛啊？”

  “夏雨馨找郝芊跳舞啊？”

  “让她弹古筝吧。”

  “不是啊，这夏雨馨刚给我发消息郝芊跟郭清儿一起啊。”

  “哦，说到底，郭十三还是上了，这，这女的是真的好笑。”

  “之前她们有说过？你都知道？”

  “我不是跟她们去画画了吗，叫你去又不去。不好好了解你同桌啊。其实还不错的，也挺可怜的。郭清儿都给郝芊了，不知道找谁跳呢。”

  “邓雯兮。”

  “啊？她也愿意？她愿意易仪也不愿意啊！”

  “是郝芊帮她说的，夏雨馨说了，郝芊一发话，她们宿舍全都不说话，只管答应！”

  “这么厉害？”

  “确实厉害，郝芊在她们宿舍秀了一段，夏雨馨都说底子很好！”

  “我又不知道这些，你跳街舞的咯，到时候你上不上？”

  “没说要我哎！”

  “当女的不够的时候，夏雨馨就会改个搭法，男生女生搭。”

  “应该不太可能啦，好不容易邓雯兮愿意跟她一起。”

  “但是她没有跟郝芊搭的话，到时候练起来，郝芊就会抢她的风头，她再发现问题，就肯定不乐意。”

  “不会啦，郝芊她没办法的啊。”

  “到时候就知道啦，你别以为自己很了解夏雨馨，等着看戏吧，郝芊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个倒有道理。”

  “我说她可以，你说她就没道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