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办公室就在对面，中间悬空，往下是一片绿地，几棵乔木稀疏分布着。夜晚，几只蝙蝠时常飞来作客的。

  方亿阳的眼神透过这一片被修剪得乱七八糟的树，直入办公室门口，但那门紧闭着，他什么也看不见的，郭清儿悄悄走在他身后，大力拍了他肩膀，他吓一大跳，问她干嘛！

  郭清儿：“你发什么呆啊？那么无聊，帮郝芊整理下英语笔记啊！”

  方亿阳：“这，你来啊！就会说，再说了，我英语还没她好。”

  郭清儿在他旁边，下巴也贴着栏杆，叹气，说：“人家郝芊就是厉害啊，老师看一眼就知道她有慧根。你说，她是不是女娲后人啊？”

  方亿阳感到疑惑，他们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听起来挺有道理。郝芊成绩其实没有特别拔尖，并没有在班上数一数二，但是这么多老师偏偏围着她转呢，或许理科是真的很重要吧。

  郭清儿：“她啊，会好好学别的科目的，她不想因为要把弱势科目提上来，就丢了优势科目，这不是她的风格。”

  方亿阳知道郝芊有些好强，但要是沉下心来钻研弱势科目，还保证原来的优势科目不落下，是很难做到的吧。这么说，她是要变得很忙很忙了，不过也好，距离产生美啊，或许有一天，郝芊也会找人探讨英语语法，孔孟思想呢，总比“空气到底有几层”这种问题有趣的多。

  方亿阳回到座位等郝芊回来。右边的桌子上，数学书里夹着一张写着密密麻麻英语字母的草稿纸。他取出，看看那隽秀的圆体字。明明字写得这么好看，对英语应该很上心才对啊！她是云练字吗？只练字，不看内容？选择性忽略这种也倒是适合她，毕竟她有许多事也选择性忘记了。

  也没过多久，郝芊回来了。郭清儿也还在座位上，她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郝芊看看方亿阳，就变得奇奇怪怪的，现在也还是。

  方亿阳让郭清儿陪郝芊去吃饭吧，他过会回去宿舍洗澡呢。

  两个女孩走出教室，清儿问她是不是不想吃，她说是，没有心情。

  郭清儿：“你们又怎么了？不能好好说吗？”

  郝芊：“不知道啊，是挺奇怪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你知道的，随心嘛，我现在随着我的心呢，就是不想理他，他可能也是这么想的吧。这说明，我们还是挺有默契的。”

  郭清儿：“这哪门子默契啊！这是冷战好吗？无聊！”

  郝芊：“我跟我妈也一直冷战呢……”

  郭清儿：“你要记住，男朋友不是亲人，你跟妈妈怎么战，那都是你妈，跑不了。但方亿阳就不一样，说不定哪天吓跑了。”

  郝芊：“不是亲人吗？我们算是吧。”

  郭清儿：“不是！绝对不是，你就把他当，余素琳，没错。你要百般讨好他，你怎么讨好余素琳，就怎么讨好方亿阳。”

  郝芊：“这？哪能一样，我也没有向余素琳献殷勤啊！”

  郭清儿冷静下来，仔细思索，脑海里，一直飘着数学老师的回音，她忘了余素琳是怎么样上课的了。郝芊说，余素琳还没上过课，物理课明天才有的。

  郭清儿在被截断的慌乱绳索中，解开一道结，说，余素琳是这样。不需要献殷勤，但是要努力，学物理，踏踏实实。那么爱情也这样，它不需要太用力，也不能掉以轻心，要在细水流长的日子里，保持住最美好，最纯真的样子，当然它需要惊喜与浪漫，那就像月考。

  郝芊问什么时候期中考、期末考。郭清儿回答不上来，或许会发生什么大事，再让他们抉择吧。

  郝芊似懂非懂，突然说饿了。心情舒畅时，确实食欲好啊！

  但是来不及绕回去吃晚饭了，她们在宿舍吃着家里带来的小面包填着肚子，郝芊给她一瓶牛奶，清儿不太爱喝，但她要她喝，毕竟是有营养的东西。

  傍晚，两个女孩走过几多路，才到那书香之楼，郝芊试探地从教室后门望去，看看座位的左边有没有一个人。

  他还没来。

  郝芊在清儿的旁边坐下，问她知不知道夏雨馨去哪上高中了，她说夏雨馨去了秋夏艺校学舞蹈。听说学校不远，但是她们都不曾去过。

  郝芊挺想念夏雨馨的，她虽然不是一个特别受欢迎的女孩，但是总是让人觉得可爱。她决定周末去找她玩呢，清儿也一起。

  清儿还说起洪以敬！他与夏雨馨一个学校，他报考了音乐，专业分数并不高，他只是专门学了一年而已，为了夏雨馨。

  他们也谈恋爱了，一歌一舞，浪漫得很。

  郝芊夸她的好事能力，依然不减，羡慕他们神仙眷侣。

  郭清儿：“你不也是吗？羡慕什么？”

  郝芊：“我和方亿阳，很奇怪吧，其实，我不是很想继续下去了，觉得挺累的，但是我很喜欢他啊！而且如果分手，我们的关系会变得更不可收拾吧。”

  郭清儿：“你不要胡思乱想啦，其实吧，我觉得你可能就是太着急了。”

  嗯，郝芊是个急性子，每当她试图抓紧什么的时候，那东西总会悄悄溜走。她害怕了，想着是不是需要放手任它自由才好，但那样做时，仍然无效。

  心很慌，天空很大，蓝色那么深，那么浩瀚。

  郝芊敲敲方亿阳的桌子，对他说：“我想学天文。”

  方亿阳：“嗯，好啊！我其实还没想好，但专业无所谓的，我们考同一个大学就好啦！”

  郝芊：“嗯，我想去南京大学”

  方亿阳：“好啊，那儿的天文系，是全国第一的，我考不上天文，我考别的，反正能陪着你，学什么都无所谓，哎，我最好去学商，我赚钱养家，你瞭望星空。”

  郝芊暖心一笑，头不禁向左侧过去，靠在他肩上。这一刻，她明白了，再多的纠结与猜疑不过是她胡思乱想罢了，当两个人心贴心的时候，那些都不重要的。何必为难自己，让彼此都不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