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房的水哗啦啦地响着，整栋教学楼都在大扫除，同学们拉动着桌椅，那呲呲啦啦的声音响得刺耳。卫生委员安排得虽说妥当，但也新官上任，经验不足。

  方亿阳看着她这傻愣愣的样子，便开始吊儿郎当，不正经地做卫生。他撕开旧报纸，沾了些干净的水，轻手轻脚地往窗户上蹭着。

  郭清儿走到他面前，骂骂咧咧道：“干嘛呢，你肌无力啊？”

  方亿阳转头看，是她啊，他还强词夺理，说：“哟，班长大人，你老人家去坐会，别走来走去，您不嫌累，我们还觉得碍眼呢。”

  郭清儿恼羞成怒，用手上蜷缩成团的报纸，猛打他头。

  方亿阳服软了，还是决定问问她，郝芊急匆匆要去哪呢，值日的任务也没做。

  他吞吞吐吐试探说着：“哎，十三......”

  郭清儿：“嗯？干嘛？”

  方亿阳：“郝芊，去哪了？”

  郭清儿：“咿呀，问这个干嘛，有你什么事吗？她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别多问。令人烦燥得很！”

  方亿阳：“没事，随口问问。”

  郭清儿看看他愁眉哭脸，又毫无办法的样子，觉得好笑。平时的嚣张气焰，在有关于那个女孩的事情前，一下荡然无存。

  郭清儿：“有什么好问的，要问你自己问她。”

  方亿阳：“你要这么无情吗？前两天还好好的。”

  郭清儿：“我，看我心情啊，本大小姐心情好就搭理你，心情不好就不搭理你。”

  方亿阳：“哦，那你滚吧。”

  郭清儿：“再见！”

  他放快了擦窗户的速度，也加大了力气。

  那积满一个暑假的灰尘，逐渐被他手上的力量洗净，明亮而透彻。

  梁格致洗好了拖把，一直呆在门口，等那些女孩扫完地，他才可以去。

  方亿阳见他呆滞模样，跟他搭话，问等会还去不去球场。

  梁格致：“不了，想回去洗澡，这洗出来的一身灰。”

  方亿阳：“好吧。”

  梁格致：“你要去？”

  方亿阳：“我再看看吧。”

  他耷拉着小脑袋，把手中的脏报纸扔进垃圾篓，匆匆去水房洗手，恰巧碰上郑晴，便逮着她问问郝芊去了哪。

  郑晴：“今天她们广播站开会报道。”

  方亿阳：“哪个教室？”

  郑晴：“我也不知道啊！你去了艺术楼再问问别人不就好了。

  方亿阳点点头，说：“也行，那我去了。”

  他转身就走，郑晴一脸疑惑，瞬间觉得他怎是个幼稚的男孩，有点不懂了，破口而出，喊道：“哎！你去那要干嘛？”

  方亿阳没回头看她，举着手，挥挥道：“随便看看！”

  郑晴呆在原地，噗嗤一声。

  方亿阳走下楼梯，遇见吴曦，她就在拐角处，她问他去哪。

  方亿阳浅浅地应了一声：“广播站。”

  吴曦：“你怎么会去那里。”

  方亿阳：“没有，就去随便看看。”

  吴曦像是明白了什么，嘲讽道：“有必要吗？”

  方亿阳一直觉得吴曦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她现在说话，时时刻刻都带着刺令人不适。他也作出对等的回答：“我倒觉得你这样没必要。”方亿阳快步走下楼梯，离开教学楼，随着路上的指示牌，小跑向着艺术楼去。

  吴曦想啊，确实没有必要了。过去的，让它可以过去，挺好的。可是她内心的不甘，谁来理呢？那团火始终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咬牙恨着某些人、某些事。

  方亿阳终于来到了艺术楼楼下。

  他问到一个老师，得知广播站在三零九室。

  刚刚一路小跑，现在还得爬上三楼的楼梯，他热得冒一身汗。

  他站在广播室门口，听着里面开会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突然，身后有一个人对他说了声：“嘿！”

  他猛地，被吓了一跳。回头见有四个男孩。其中有两个长得差不多，发型差不多，鞋子款式也一样。有一个扮相成熟一些，与世无争又充满野心的样子，像是在喽啰群中出谋划策的。另一个更显眼了，大高个，却很娘炮，他画了眉，浅浅的腮红，一颗黑色的纽扣大小的耳钉。

  与方亿阳打招呼的那位，目测就是他们这群人中的头头，闲情逸致奔走在艺术楼，铁定就是音乐生，因为美术生的扮相和言行举止才不会这么招摇过市。

  他又说话了，不带客气的问候：“你干嘛呢！”

  方亿阳：“没，等人。”

  他转转脖子，问他是不是怂东西，说话没点力气。

  方亿阳懒得搭理他，于是转头就走了。

  他们没跟上来。

  那个“诸葛亮”问，干嘛不接着去烦他。

  “没必要，日子长着呢，不打草惊蛇。”

  大高个娘炮咳了两声，说：“那个女生，就在里面吧。双眼皮，大眼睛那个。”

  和头头长得像的，估计就是最亲的兄弟了，说话一样可以很不客气，气势逼人地反着他说：“哎，你除了看人家眼睛，还有没有别的形容词了？”

  大高个傻傻地，就被他们欺负，说：“我也不知道啊，就很可爱嘛！皓子喜欢就行。”

  萧羽皓踮起脚，重重地用手拍他头，说：“干嘛啦！我还没跟谢敏敏分手呢，别瞎说。”

  大高个无奈地“哦”了一声，另两个说，准备去琴房了。

  萧羽皓在艺术楼的走廊上大步走着，看到女孩就抛媚眼，实在觉得漂亮的，就去拦下来搭话，要微信号。三个小跟班是最好的助攻。

  跟他关系最好的那个叫何孑乐，个子高点的“诸葛亮”是吴梓明。那个装扮娘炮的是程恒。

  在琴房，他们还有一个完美死党，那个是校园男神级别的闷骚青年，罗子贤。

  他们自初中开始就在秋夏上学，那时候他们的成绩都是垫底的，萧羽皓多次犯错，被学校记过，甚至劝退。难奈他家有点关系，往学校塞钱，父母也闲的发慌，在家委会积极出面，做了一个极好的领导作用。

  毕竟是培育了三年的孩子们，他们班主任安排这些成绩不过关的学生留在秋夏读艺术班，音乐、传媒、美术。

  音乐与传媒有两个班，但是还没分具体的方向，他们一窝蜂地挤在一起，班风难以掌控。萧羽皓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掀起一波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