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艺术楼的音乐教室还在练习大合唱，钢琴的八十八按键穿透整个校园。

  教学楼这不断能收到艺术楼的音乐洗礼，还被各种窸窸窣窣的声音缠绕着。小小的讲话声、拆礼盒的声音、撕开贺卡信封的声音。

  出于礼貌，郝芊也给了方亿阳一个小贺卡，里面写着满满的敷衍的祝福语。

  祝每一个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还有一些“星河璀璨、你最闪耀”的句子。厌倦了土味的祝福，但是没厌倦这样的仪式感。

  拆礼物总是能让人兴奋，她喜欢包装的嘶啦声，快递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用不上剪刀了，以前还是个小女生，总是小心翼翼地做每一件事情，不留丝毫纰漏。

  但是再好的语言也不能如何如何，特别的节日是为友谊加分的，但那不是一种考验。我们都别去纠结谁的礼物更好，别去将我们的友谊，这样拿来对比。

  郝芊：“哎，方亿阳，你记不记得那个阿狸？”

  方亿阳：“知道啊，你硬要拿去。”

  郝芊：“哦豁？你一个大老爷们抱着个大玩偶，你不害臊？我都替你挡刀了，不好吗？”

  方亿阳：“你这是明抢，还有道理？”

  郝芊：“道理嘛，女孩子最懂了，女孩的道理，就是天理，嘿嘿嘿！”

  方亿阳：“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皮了。”

  郝芊：“才没有，就是论事而已啊！”

  方亿阳：“行行行，你说什么都对。”

  那时候，他们比现在稚嫩些，简单些，不知道为什么要送她那个大玩偶，可能是因为他喜欢上了她抱着阿狸的时候，那一份天真。

  周末她抱回了家，在校车上，人人投来艳羡的目光，犹如旅程结束返校时的方亿阳，心里的小确幸永远躲不过众人的目光。

  一番打趣后，他们看看周围有多少人在窃窃私语，大家幸福，收获满满的样子令人着迷。

  “这个放着先。”

  “放哪啊，就旁边好了？”

  “嗯嗯。”

  “拿个小凳子，”

  “哦哦，好。”

  “谁弄上面的？”

  “佳颖！你高一点，你来！”

  女孩们在慌乱中，始终不忘保持着她们原有的秩序与优雅，她们来来回回，在一个不小的房间里，不停地擦着肩走过。

  从手中溜过的一根根丝带，像一种高级的装饰品缠绕着那一份欢愉。

  比预算中的半个小时要久一些，她们花了四十分钟，来去折腾了一番。最后，甚是满意地仰望着这圣诞树，成功后的喜悦，洒在她们脸上，八个女孩又围在一起了，忘却了某些不得已的矛盾。

  节日的喜悦与友谊的交错，让世界忘记了时间。

  我们曾有的感动，在这一夜，完全聚合、爆发。

  从第一晚相遇的那一天起，就决定了，会有许多这样的时刻，她们还是会抱在一起，会与对面的、旁边的宿舍争吵，会守护自己的舍友，也许她们并不是很好。

  宿舍老师，让每个班的班长统计自己班成员是否存在没有苹果的，报上缺苹果的人数，好让她去分发。

  郭清儿去每个宿舍都转悠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她抱着五个苹果进门。

  郭清儿：“你们，刚刚谁说没有苹果的，快来快来！”

  安雅有些不屑，说她没有，但是并不想要。为了过个节，赶紧去洗了手，从她手上取走了一个。

  郑晴走过去，让她放在柜子上面，别这样抱着。

  她放下，小心翼翼地，生怕磕坏了一点点，那是平安的象征啊，要是连这个都变得有瑕疵了，就不好了。

  郝芊：“我也不爱吃，就放床头吧！”

  郑晴：“为什么都不爱吃呢？”

  郝芊：“不知道，比较喜欢吃梨吧！”

  郑晴恰恰相反，她说梨的名字不好听，于是不吃了。

  对于梨，更多存在于我们心间的印象仿佛只有凄美、零落。它那么伤感，暗示着离别，可它那么清甜，诉说着远方。

  可离可弃的那些，都不是爱。

  郝芊闭上了眼睛，想起第一天遇见大家的样子。

  开学之际，她与最喜欢的男生成为了恋人，与这群女孩成为了朋友。不管三个多月有着怎样的变化，她只要躺在床位上，按不同的床铺号念着每一个人的名字，她就觉得这些女孩，都无比可爱了。

  她楼上的一号郭清儿，清儿旁边的三号罗佳颖，她旁边是四号郑晴。对面是安雅她们四个，她正对面的上铺五号李云舒，下铺六号安雅，斜对面的上铺，七号唐诗楠，下铺八号赵敏琪。

  青春如火，她把这些名字写进了日记，刻在了心里。

  手机那头，传来了信息。是另一个男孩。

  那个男孩，在某个周末问了她的手机号和微信号。

  那天她刚好要去郭清儿家玩，坐上了去往清儿家的校车。

  那时候跟班老师正在点人数，人应该差不多齐了，他走上车，前面也许有空位，老师没见他便让就近他坐好。他不理她，继续往前走，老师抬头看了一眼。

  跟班老师：“你不是我们车的学生！”

  男孩用死皮赖脸的语气求着：“老师，我找个人，很快，真的，很快哈！”

  跟班老师：“赶紧的！快要发车了。”

  见老师用笔对表格划着人数，男孩顺势拿走老师的笔，说：“就借一下，用完马上还给你！”

  老师无奈看他，叹了口气。

  郝芊和清儿也注意到了这男孩，是萧羽皓。

  他向她走来，他那出个小便签纸，问她能不能给个手机号，微信号。

  整个校车的人都安静着，那一刻，郝芊多么希望，怀里还抱着阿狸啊，那样她就有勇气，拒绝这个别人了。

  同学们，校车司机叔叔，还有跟班老师都望向他们两个，郝芊呆滞在那，不知道说什么好。

  跟班老师：“快点给电话号码吧！这车要走啦！”

  萧羽皓对着她温柔地笑了，说道：“老师都叫你给我了，乖！快写吧。”

  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还有两串数字。那个男孩下车走了，校车发动了，她看着他，还在原地，望着车子远去。

  平安夜与圣诞节交叉着的这零点时刻，这个男孩，第一次在微信上跟她说话，他说：“圣诞节快乐！”

  郝芊：“嗯，圣诞节快乐！”

  萧羽皓：“你，也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郝芊在等，等原来那个人，只是简单地说一句就好，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