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半仙·血海深仇(17)
作者:武侠精品      更新:2022-05-15 13:34      字数:2593
  老板正和妇人谈论镯子的样式成色,关雁鸣一瘸一拐走进店来,边走边自言自语道:“这个狗杂种,不就吃你一个包子吗,把我打成这样,此仇吾必报之!”然后坐到煅火炉边,拿出狗皮膏药来烤。老板和妇人看他一眼,只当他是个挨了欺负的小混混,浑不在意,又接着谈论。

  一会儿,他已将狗皮膏药烤得滚烫炙手,轻轻撕下里层来,走到妇人旁边,拍她肩膀,道:“你看这是什么好东西?”妇人回头来看,关雁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巴掌将狗皮膏药贴到她眼睛上,转身就跑。妇人一声惨叫,老板大吃一惊,关雁鸣早已无影无踪。

  眼见日薄西山,整个镇子被夕阳染得红彤彤,大街上的人更加稀少。关雁鸣走在大街上,脚下拖着长长的影子,疲惫不堪,一阵颓废,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每个人都有个定数,自娘胎生下来的一刻,当时的干支五行就注入了命里,一切已然注定,此后逢到天时变化,或生扶,或冲克,或刑害,造就不同的运,不由我来左右。博星朗啊,你命运不济,我也无能为力啦。”颓意稍长一分,身心便疲惫五分,突然觉得肚子饿得厉害,当下去张家铺买肉锅盔吃。

  待走近了,听得路边有人喊他道:“关雁鸣。”关雁鸣转头一看,原来是弥勒佛,弥勒佛笑道:“怎么抹得黑不溜秋的,呵呵,安宁镇太小了。”关雁鸣笑道:“真个巧啊。”心中却想:“安宁镇真小么?怎么我要找的人偏偏没有踪影。”

  张家铺旁边不远处有一个大大的石屏,据说有好几百年了,上书八个大字:“北通三巴,南达滇池”。瘦竹竿和两位公子爷正在那看,指指点点谈论着。关雁鸣对弥勒佛道:“你饿么,我请你吃肉锅盔。”弥勒佛笑道:“多谢多谢,晚上有人请我们赴宴,我得留着肚子狠狠吃一通。”关雁鸣笑笑,弥勒佛又道:“小兄弟,你我似乎甚有缘法,不知你是不是本地人,父母都在家么?家中还有什么人?”

  关雁鸣寻思:“我自小跟着小叔,他只说过我是他用粪筐捡来的,爹娘是谁也不知道。似乎我和他原本也不在这里,却不知我是在什么地方生的,可我只记得在安宁镇长大。”想了想,答道:“我自小便在这里长大,父母早没了,家里还有个小叔。”

  弥勒佛听了,叹口气,摇头道:“像,太像了!”关雁鸣见他神情恍惚,不明所以,便买肉锅盔去了。走近石屏,听得二少爷正与大少爷说道:“……若能打通牦牛道,此地可控蜀滇藏三地之货品车马,每年又有庙会、蚕丝会、蜡虫会三会,必定商贾云集,成为西陲要塞之地……”

  关雁鸣忖道:“原来他们是做大买卖的商客。”走到张家铺前面,锅盔师傅一见他便叫道:“龟儿子你总算来了。”说着递给他两个包好的肉锅盔,接着道:“半仙来过了,叫我给你准备好锅盔,钱付过了,他叫你立刻去迎恩门等人。”

  关雁鸣惊诧道:“我小叔来过了?他怎知我要上这儿来?”锅盔师傅笑道:“他说你除了饿了会吃这点出息外,再没其他什么用处。”关雁鸣听了这些话,便如关青山当面讥笑他一般,一阵羞愧,不多说话,边咬锅盔边朝迎恩门飞快跑去。

  片刻到了迎恩门,城门洞口东边坐着一个乞丐,面前摆个缺角的大钵,蓬头垢面,正在边晒太阳边捉虱子。

  来往行人稀稀拉拉,关雁鸣望了半天没见博星朗,腿脚酸倦,便坐到城门口西边,咬着剩下的半片锅盔。乞丐一看,不捉虱子了,一手握着打狗棒,凶巴巴看着他。

  关雁鸣见他眼露凶光,不由吃了一惊,猛然醒悟:自己满脸抹得黑乎乎,再拿半片锅盔往他对面一坐,乞丐以为对面来了同行,要抢他的地盘呢。当下对他大声道:“我在这儿等人,马上就走,再说你看我的打扮也不如你啊,不会碍你的事。”

  不一会儿,城门口走进来一个瘦瘦的汉子,面黑如漆,凶悍狰狞,头发卷曲,耳穿小木棍,项挂铁环,腰插短剑;肩扛一根木棍,木棍上摇摇晃晃挂着一个碧青的瓷罐。关雁鸣见他长相打扮怪异,极力去想小叔讲的面相之说,却想不出这种面相的说法,只仔细地看他。汉子扭头一瞥,眼光锋利阴冷。

  关雁鸣忙低下头。汉子走出十余步,咔嚓一声,瓷罐从棍子上滑落坠地,摔得粉碎。汉子稍一顿脚,竟不回头看一眼,继续往前走。

  关雁鸣心道:“瓷罐既然已碎,回头也于事无补,此人豁达,若是小叔见了,必定狗屁相投,大大夸奖他,然后说教我。”对面那乞丐低声窃喜道:“嘿嘿,我就知道瓷罐要摔坏。我早看见绳子滑到末尾了,他还不知道呢,嘿嘿嘿嘿。”甚是洋洋得意。

  那汉子已走出二十余步远,却停下脚步,猛地回身,身形一晃,已立在乞丐面前。乞丐骇然道:“你……你要做什么……”汉子骂道:“老子这是一万两黄金买的,普天之下,独一无二,你们汉人他妈的狼心狗肺,看见滑了竟敢不说!”说罢,一棍打在乞丐肩上,再狠狠跺他几脚,这才转身离开。乞丐大声嚎叫,凄惨万分。关雁鸣看得目瞪口呆,回不过神来。

  太阳落山,天气慢慢变凉,关雁鸣守在城门口,瞪眼看着每个行人,始终不见博星朗。这才开始疑惑:“小叔为何叫我到这里来等,他怎知我会去张家铺?他料我找的辛苦,饿了一定想吃锅盔,因而知道我定然去张家铺。博星朗走失之后,必定先在附近找,然后上祖师庙,祖师庙人太多,即便他就在里面,我也未必能发现。若他在祖师庙找不到果拉,一定会再回安宁镇来找。若是找不着必定仓惶之极,再上祖师庙找,而这迎恩门是两地必经之道,守住这个关卡,守株待兔,以不变应万变,我怎么没想到呢。”

  随即又想到:“倘若博星朗也想通此节,定然也来这里守株待兔。岂不是比我聪明的多?不会不会,他早就心乱如麻,慌不择道,怎能想到此节。”正在此时,见城门口另一头边上立着个少年,正是穿牦牛毡的博星朗。关雁鸣一阵激动,暗忖:“他妈的,此子智力竟比的过我。”跑过去大声喊道:“博星朗,博星朗。”

  博星朗双眼黯然无神,憔悴得厉害,站在城门洞外口呆若木鸡,竟听不到关雁鸣叫他。关雁鸣上前拍他肩头,他回过头来,咦的一声,急忙道:“你怎么在这里?你有没有见到我家主子,我把她丢了,你帮我找她,我给你磕头。”说着就要跪,关雁鸣忙扯住他。博星朗又道:“要是找不到主子,我也不能活了。”说着又要磕头,大滴大滴的眼泪便滴下来。

  关雁鸣不禁动容,说道:“我便是专门来找你的,果拉现在等着你呢。你快跟我来。”博星朗双目闪光,喜道:“真的么?”关雁鸣扬起手腕上的腕环,道:“这便是果拉送给我的。”博星朗喜极而泣,慌忙又要磕头,关雁鸣扯不住,只得受了两个,这才带他回翠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