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玉英冷不零丁冒出来的那句话，让金成一时懵了。

  从本来的意义上说，金成自己不得不承认，他是知道玉华在接近自己。而且也意识到玉华想把他们的关系拉得在近一些。但由于我们所知道的那种意想不到的偶然性的突现，让人生的命运发生了连他本人都不会预想的突变。他只能按照命运的安排，只能按照自己的所爱来生活。但他对玉华是当最最好的同事和朋友看待的。这一点，连玉华自己都不怀疑。金成曾把自己怎么深爱柳芳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了玉华。这不但没让金成在玉华的心里矮了一块，反而倒在这姑娘的心中增添了更崇敬他的意念。这些我们似乎已经提到过了。

  金成有点微微低着头，因为他比玉英高出了一头还多。看了看玉英，很坦率地说：

  “我只能说她是曾经想爱我的。不过、哦，我是说，我们是最好的同事加最要好的异性朋友，这一点，我是必须承认的。”金成说话的时候，仔细地看着玉英，他是在看她的神色。玉英这时候的心里想着的是什么呢？她在想着刚才金成那句“能不想吗，知道吗，我恨不得现在就见到她。”至于她怎么忽然想到问金成那句话，连她自己都觉得太唐突了。但话已出口，而且金成那么坦然地回答了她，她马上得接着话茬往下说：

  “同事加最要好的异性朋友，不说同事那层关系了，这异性朋友是什么意思啊？”她说这话的时候，只不过是为了想把这话茬接下去。让她没想到的是，金成对她回答道：

  “就是能够把心里话倾诉的人。对男人说，那是女人，对女人说，就是男人。”金成顺着玉英的思路回答着。玉英这时候心里的一种情绪好像要压抑不住了。

  “你把我也当作异性朋友看待吗？”单刀直入，没有掩饰。

  “我把你当作小妹妹看待。你比我妹妹还小一两岁了。”直言不讳，回答干脆。

  “好，大哥哥，我的大哥哥。就这样，我的大哥哥。”她都不知道怎么连着说了这么多句大哥哥。金成看着眼前的玉英，发现这姑娘那嘴角下的美人痣在抖动。从一般的意义上说，这时候的玉英，有着纯情的美。就是在这样的观察下，金成忽然觉得不能在和玉英往下谈了，他的下意识已经告诉他：他有一种越看玉英越想看下去的念头。他的神色起了变化，这一点玉英觉到了。

  “玉英，该回去休息了。我们改日在聊。”

  “大哥哥，往后我就这样喊你了。休息，你先休息去吧，大哥哥。”玉英这样揶揄金成，但金成还是回转身子，回宿舍去了。

  玉英是望着他那伟岸的身影走去的；她的眼睛一直望到看不见他的时候，才要转身，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喊她：

  “玉英、玉英。“

  “呀，是步大姐，你这......”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啊？”

  “哦，睡不着。你怎么，也睡不着吗？”

  “刚才和你说话的是金成吧？”

  “是啊，怎么，你一直在看我们说话吗？”玉英有些不悦地说。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哦、没什么，没什么。”

  “没什么？那好，我休息去了，再见。”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看了看玉英的背影，又转身看了看金成刚才走过的那方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她也在黑暗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