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大学的校园，是思想活跃的学园。知识、青春、智慧、都集中在这里。但时代旧思想和残存的某些极“左”意识，在当时还没有完全肃清。加上有的个别人——如步心悦这样的人——怀有极度强烈的个人主义观念，在某些机会来临的时候，总是要上蹿下跳一番的。但这样的人表面上是不容易让别人一下子识破的。而且，她还怀有别的意图在里边，这就更会显得复杂一些了。

  我们只能这样说，步心悦是一个观念上新旧混杂；人性上善恶相间；品质上好坏兼有；面目上卑尊组合的混合型女人。她绝不是没有头脑，不然她来不到这里上学。或许是一种并非常人可以想象的意念支配了她的缘故，她有了一种强烈地想出人头地的意念。苦日子、甚至为了活下去而不惜献身的磨难，她都经历过了。于是，她想到了：只有出人头地，才可以过上好生活。有了这样的思想基础，她就围绕这个思想基础来指导她的所言所行。从某种意义上判断，这种观念并不是绝对坏的观念。只是不要把人性中的恶与这种观念结合起来。要是恶与那种思想结合了，就是绝对的坏观念了。从而必然导致品质上劣势。尽管你表面上是在尊重老师、是在尊重同学，但人家会经过时间的检验，一定能看出某某其本质是怎么样的了。

  我们已经说过了，她还有一个凝重的心思。那心思无时无刻不萦绕在她心头；只不过她在寻找时机，她想过了，只要是寻找到好时机了，就能掐住她要掐住的那个人的命脉，了却她的心思了。

  这不是吗，机会来了。就在星期天吃晚饭的时候，她用目光寻找着一个人。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要寻找的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

  她，要寻找的是金成。而金成呢？

  此刻的金成正在宿舍里认真地读着一封信。

  本来他想去食堂吃饭的，可有一封他的信件，让他放慢了去食堂吃饭的脚步。他一看信封上的笔迹，知道是玉华给他的来信，就转身又回到了宿舍。那封信是这样写的：

  “金成你好：

  经过慎重考虑，我觉得很有必要用这种方式和你交流。知道星期三晚饭后我在步心悦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了吗？跟你说，她不仅仅看到了你我星期二晚间在学校门口在一起的所有细节，而且说出来了这样的话：‘没错，金成是女人眼里的偶像，包括我，也很崇拜他。我可以断定，金成的命里的爱人绝对不会是那个柳芳，也绝不是你妹妹玉英。当然也不是他昨晚那个......（我为了不惹没必要的麻烦删掉了她的个别原话）。他要想功成名就，必须有一个能掐得住他命脉的人。哈哈，谁不想出人头地啊？没有想臭名远扬的人。你说我说的对吗？’金成，她的用意你清楚吗？

  我当晚没去告诉你，一是柳芳姐在你身边了，二是我还没考虑成熟。我感觉，她一定会在某些时候要找你的，而且会为了达到她所希望的目的，用可以想象的方式来要挟你的。你想过这些没有？

  我甚至可以断言：在一定的时候，她极有可能会把那天晚上的情况告诉玉英。她的这一手是很残忍的，知道吗。不仅仅会挑拨我们姐妹的关系，还会让玉英即恨你也怨我。

  再就是她可能会利用柳芳姐再去北京的机会，把她知道的一切毫不保留地告诉柳芳姐。进而达到她想掐住你命脉的目的。

  我是了解你的。别看你那天对大家没说什么，我想你肯定在琢磨事了。当然，我相信，凭她那点儿本事，怎么会掐得住你呢？况且，你根本就不是那种时刻想着出人头地的人。人要是无私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我的看法和判断都向你说了，你斟酌吧。我只想提醒你一点：不论在什么情况下，千万千万不要冲动啊！方方面面的，我真担心你冲动了之后的不可想象的结果啊！

  宁可最后不读书了，也不能为她而冲动，丧失掉你在我心中的男子汉的魅力。

  多保重！

  玉华

  78年某月某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