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维放下电话骂道。他不死心，继续打电话借钱。

  “喂，嗯，是我。我这个月的生活费，不小心掉了……”

  “不用跟我说，我不管这事。去跟你爷老子说吧。”

  “我爷老子那脾气……”

  “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混了什么女人？生活费掉了多少次了！是不是又被你赌钱赌掉了！满嘴的谎话！现在谁还敢相信你……”

  “君子受穷不受辱。我混什么女人了？我这种年纪找个女朋友不应该吗？”

  “那就自己想钱吧。”对方电话挂掉了。

  痞男气势汹汹，在院子里转了几圈。他实在没办法，只得又拨打了一个电话。

  “爷爷，您老人家身体还好吧。”痞男哀求说。

  “还没被你气死呢！”对方回答说。

  “爷爷，您消消气！我不是准备考研究生吗？”

  “是吗？听说还在学校那边租了房子？”他的爷爷看来还没对他完全丧失信心。

  “是啊，为了听到导师的课程。你要知道，导师在课堂上讲的，比一般复习资料重要得多。啊，爷爷，我打电话，是因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不是又没钱花了吧。这个月的生活费没有给你打过去吗？……”

  “不是的，爷爷。是这样……”

  “又交了不三不四的女朋友吧。还是下馆子用？你这个不争气的孩子，你就不会省省心！总有一天要把我气死！唉！”

  痞男挂了电话，挠了挠头。看来他的名声不是一般的差。众叛亲离，朋友无靠。

  朱黎黎暗中得意。扭脸准备回屋子里。

  “哎哟，就是在这里吧。赵九维？赵九维？你是在这里吗？”一个娇滴滴的女生已经出现在面前了——

  朱黎黎忍不住回头望了望，天哪！世界怎么这么小啊！

  出现在自己这个简陋的小院里的，不是别人，就是今天上午在派出所见到的那位迟到的女生吗？

  她叫什么来者？林晓荟告诉过自己的。哦，对了，范晓茹！

  她现在是又换了一身妆扮了。还没进门，浓烈的香水儿味儿已经抢先袭遍了院子。

  朱黎黎判断不出那是什么香水儿的味道。她对这些名牌包包和品牌香水隔了不是一个世界。但是从香水的类型和芬芳气味的感觉来判断，至少这种香水不像刚才抢钱走的那个俗艳女孩使用的香水那么让人腻烦。

  “天哪！九维，你竟然住在这里？”那女神惊讶地看看院子，问道。

  “寸土寸金呢！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还不知道？能够租到房子已经是够幸运了！”痞男遮掩道。

  大学城附近的房子是不好租。不过如果经济条件好一些的话，很多备考的学生会选择住在单身公寓或者合租在酒店里。只有朱黎黎这样的，经济条件差一些的，才会选择居住在这样的农家院子里。

  房子都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了。房顶是铺排的整整齐齐的青色瓦片，因为岁月的风化已经变成了半青色。下面是四方砖砌的屋子。配上那个年代特有的、褪色的红漆木制窗户。开窗关窗都需要一定的蛮力才能解决。

  更为神奇的是：每座瓦屋的房顶上，都莫名其妙长着一种奇怪的千年老妖一样的蒿草。

  这的确有点尴尬。看起来痞男并不期望他的女神看到这样的景象。可是他似乎根本没想到：他的女神会神奇般突然空降在这里。

  他一边遮掩，一边想办法不让女神看到他屋子里，刚刚经历过的狼狈不堪的战争场面。那种景象想必更加不堪——

  除了刚才朱黎黎耳朵里听到的玻璃瓶碎裂满地的情形，还有更加惨烈的东西：女人刚刚出走而废弃的各种各样的东西还丢在那里，用过的艳红色唇膏，丢弃的印花卫生纸，或者还有某个不上档次的没有开封、但是富有象征意义的避孕套等物。

  当然，还有撕裂的内裤，剪断的胸罩，缠绕在一起的黑色长袜子等等。

  男女之间的战争就是如此。女人最吸引人的东西一旦作为战利品被留下来，就会变成最令人厌恶的东西。

  所以他用手搓着后背，尴尬地想主意。

  “这个是谁呀？”女神首先问痞男，朱黎黎这个意外出现的女孩子。看来女神更关系痞男身边的女孩子。

  朱黎黎太平常了。一看穿着就是个落魄的大学生。衣服总是洗的发白，就是外贸店那种甩货的档次。穿上这样的衣裳，身体的曲线全线淹没，就是一个鼓鼓的球状。而且气质也远远算不上出挑。完全就是淹没在人民群众汪洋大海里面的那种类型。

  痞男连忙撇清，解释说：

  “和我一起租这个院子的。她先来。要是不然的话，我肯定一个人租。”

  “真是个渣男。”朱黎黎想道，“想在女神面前摆阔气，何苦拉上别人？”

  那个美女其实上午在派出所里见过了。一来她来得晚，到了派出所之后，全副精力都用在对付异性的徐警官，千方百计心思在呈现女人魅力上了。对旁边的三位女性缺少关注。

  而朱黎黎，是那三位女性中最不显眼的。

  二来，范晓茹前面进去，她们三个都已经签字完毕，准备出来了。所以这个档口，两个人之间并没有明显的交叉。

  范晓茹经验丰富。她只淡淡扫了朱黎黎一眼，就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和自己，完全不能形成任何意义的竞争。她嫣然对痞男笑了笑，眼神里面流露出一种迷醉的光彩，轻声问道：

  “你住哪个屋子？我去看看！”

  痞男这下慌了神了。

  “我猜肯定是藏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不敢让我看呢。谁不知道你赵九维，出了名的花心。”

  “看你把我说的。当年追你你看不上呗。什么时候从国外回来了？听说现在是身价几亿的阔太呢。”赵九维羡慕说。

  “今天下午的飞机，刚刚到。宾馆还没来得及预订呢。哦，对了，这个城市我也不熟悉，要不你先帮我订个宾馆？要五星级的，干净一点的。还有，植被好一点，不要太吵。你知道的，我听到噪音睡不好的。”范晓茹娇声娇气说。

  “好，没问题。”赵九维答应说。

  “你是住对面吗？那绳子上晾晒的衣裳……”范晓茹的眼睛还真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