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荟想想也是。

  虽说都是学经济学考研的，犯不着谁招惹谁。她可不知道天地那么小，这两个人现在合租在一个破旧的院子里。

  “好了，我走了！保重！”林晓荟很有礼貌告别了，“回去晚了，我妈就该问这问那了！”

  “好的，再会。”朱黎黎说道。

  林晓荟不知道怎么认识赵九维的。但是她称呼赵九维是个“痞子”，看来赵九维这个人真是臭名昭著。

  打架？赌博？还进过少管所？朱黎黎越想越不是滋味。她真的有点担心自己的3600块钱。

  除掉2000元的住宿费，剩下的1200元是用餐费。就算按照三个人平摊，摊到自己身上也是400元。自己吃点亏，算是400元自我消费，还有的3200元都是赵九维欠自己的。还不算上“打的费”和“打包费”。

  按照最少的3200元计算，也要自己出去教几百堂课才能换回来吧。多费点工夫就算了，自己面临考研，时间越来越紧了。时间成本也要算上。这次白白吃了这么个亏，引来一匹狼。朱黎黎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和这个人有经济来往了。

  朱黎黎回到小院，赵九维已经等得有点着急了——

  “不是早就下课了吗？我今天看见你在上王教授的转型经济学和网络经济学课程。你没看见我，我就在教室后面。你上课特别专心是不是？笔记要不要借给我看看？对了，你带了什么饭回来？”

  “你又没有买饭吗？”朱黎黎问道。

  “一百块钱啊！同学？我敢花吗？不会真的让我吃馒头吧。方便面还有调料呢！我知道你会给我带饭的。你今天拿了两个饭盒去了。都在一个院子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总不好意思自己吃饱不管别人，怎么说也是落难之人吧。”赵九维说道。

  朱黎黎早上确实拿了两个饭盒。她也考虑到赵九维会来蹭饭。那么大个男人，等着自己带饭回来。自己一点不带回来，他的自尊心岂不受挫？

  朱黎黎就想到吕蒙正受辱的故事。吕蒙正穷途末路时在寺院里蹭饭。每次听到钟声就去寺院里打斋饭。僧人嫌弃他，故意用完饭再打钟，使其受辱。名相尚且如此，何况一痞子男？能忍就忍吧。

  朱黎黎把饭菜递给赵九维：“我已经吃过了。这是给你带的。”

  赵九维现在老实多了。他接过饭，风蚀残云一般吃完了。将饭盒洗干净，递给朱黎黎说：“谢谢啊！”

  “不用。我就帮你这段时间。等你有了生活费，还我就行了。”朱黎黎接过饭盒，叮嘱几句，回屋子温书去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月。下个月的月初就在巴望中姗姗而来。朱黎黎的心也跟着有些紧张。她担心的是赵九维的生活费不能如期汇过来，她的账单就还不过来。此生只淌这一次浑水，下一次再也不会因为这个痞男，把无辜和无缘无故的自己牵连进去。

  外面在打雷！

  朱黎黎出了教室，才发现外面一片阴沉的天空。朱黎黎忽然想起来，不好了！衣服？洗好的衣服都在院子里晾着呢。那可是自己最好的衣服了！

  可是还没想完，那雨珠子比自己想的还快，噼里啪啦就打下来了。朱黎黎急忙从背包里取出雨伞，抓紧往自己的小院子里赶。可是还是来不及了……

  唉，看来这一次白洗了。被雨水这样淋了，还怕留下什么印痕呢。朱黎黎一推开院门，就往晾衣杆上看自己遭殃的衣裳。

  可是，记错了吗？晾衣杆上什么也没有啊！

  “回来了吗？”痞男睁着惺忪的眼睛，从屋子里走出来，“站在雨地里做什么？哦，衣服吗？我帮你收了。”

  痞男回屋，将报纸包着的衣服递给朱黎黎。

  “下雨了，没办法才帮你收的。怕你嫌脏，所以用报纸包起来。我都不知道我哪里脏了？我又不是不洗澡。”

  “谢谢。”朱黎黎接过报纸和衣服，回身往房间里去。

  “你没有给我带饭啊？”痞男问道。

  “没有。今天拖课有点晚了，而且天下雨，我急着回来。”

  “哎哟，我还等着你给我带饭呢。也不说一声。”

  “你自己不会去买几个馒头吗？”

  “四川人喜欢吃馒头吗？我是南方人啊，我要吃米饭的。一碗盖浇饭要二十五块吧。一百块钱够四顿。还不算加米的费用。”赵九维诉苦道。

  “谁叫你自己不争气！谈的都是什么女朋友？把你的钱都拿走！你这样的眼光活该的。”朱黎黎说着，进屋去了。

  “哎，那你怎么吃饭啊？”赵九维厚着脸皮跟过来。

  “我还有剩下的馒头。”

  “还剩多少？”

  “还有三个呢。你吃吗？”朱黎黎问。

  “试试吧。下这么大雨也懒得出去。馒头怎么吃？只有馒头吗？”

  “总是有办法的。”朱黎黎说。

  “那我，进去吃？”小院里的桌子不能用了，赵九维指指朱黎黎的屋子。

  “那好吧。你进来吃吧。”

  赵九维跟着朱黎黎走进她的小屋，他四下里看了看，不由赞叹了一声小屋的简洁。

  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桌子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的各类书和复习资料，一个用来练习听力的步步高复读机，一碟碟英语听力磁带，别的什么也没有了。

  一个铁架子搭的布制衣柜，一张小床。剩下的就是一个红色的塑料水桶，一个简单的疑似二手的老电饭煲，一些餐具。朱黎黎取出剩下的馒头，在电饭煲里打了鸡蛋，放点咸菜，熟练地将一个“馒头加鸡蛋”递了过来。

  咸菜咸咸的。配上鸡蛋的荤香，如果这能称得上是荤菜的话，说不来有一点荤素搭配的美味好感。赵九维觉得这个“馒头加鸡蛋”对于风雨如晦、而且穷途末路的自己来说，也算是一道难得的美食了。

  一个馒头加鸡蛋似乎不能满足自己贪婪的胃。可是那碗里只有两个鸡蛋。朱黎黎吃掉了另外一个。还剩下一个馒头了。

  “鸡蛋也没有了？”赵九维问道。

  “是。不过有腐乳。”朱黎黎说。

  她取出一个腐乳，将红色的腐乳抹在馒头上。看得赵九维心里直腻味。朱黎黎将抹好腐乳的馒头递给他。

  “这，也，能，吃吗？”

  “当然能吃。我小时候就是吃这个长大的？”

  朱黎黎不客气说。

  “真的吗？你小时候就是吃这个长大的？也没把你脸吃成红的，看着还挺白嫩的。”赵九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