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黎黎说：“不管怎么样，你进了两次派出所吧。还在少管所里呆过。对了！那次你女朋友找人打架的事，派出所怎么处理她了？”

  “息事宁人！这里面真的有误会。我就没有把她说出来。她叫的那些人，也没有说出来。只说是在路上起了纠纷，打了几下。性质就轻了，被教训几句也就算了！”

  赵九维说。

  “你倒是很会做好人呢。她这么做，你还帮着她遮掩。”朱黎黎有点气愤。

  “女人嘛，有点小气性。何必跟她计较？”赵九维解释说。

  “你对女人怎么这么好？要是男人，你豁出命去跟人家打。”朱黎黎不满说。

  “好歹好过一场嘛。”

  “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现在还没解除吗？”朱黎黎问道。

  “一句话说不清楚。算了。怕是不行了！昨天在朋友圈里晒靓照呢！身边还有个猪头。八成又和那个猪头复合了！”赵九维怅然说道。

  “你到底是喜欢那个范晓茹，还是喜欢这个娇娇女？”

  “各有各的不同嘛。”赵九维意味深长品鉴说，“反正她们都很有女人味儿，对吧。”

  赵九维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后果。在一个女人面前称赞别的女人有女人味儿，那里面的含义是复杂的。

  比如，是不是在暗示：眼前这个女人，缺乏女人味儿？

  朱黎黎穿着宽大的休闲装。那种休闲装也不是时尚的，洗得发白了。所有的身形都在里面包裹着，看不出来是胖是瘦。其实朱黎黎不胖不瘦，是那种很标准的身材的。

  赵九维自我掩饰一样“哼”了一声，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但是今天这件事，多多少少有点影响朱黎黎对赵九维的判断。尤其是他为了自己，挥起拳头去主持正义的时候，自己心里多多少少有一点感动。

  从小到大，她都希望有一个高大威猛的哥哥，在自己受到委屈的时候能够挺身而出，做一下自己牢不可破的靠山。在赵九维为自己挺身而出、出头的那一刻，她觉得那种曾经有过的期待，似乎在瞬间实现了。

  那种感觉，有点怪怪的。

  离开了女人，也没有了生活来源，赵九维以后的生活就变成了清教徒的生活。他的生活习惯变得和朱黎黎越来越接近。

  一起去听课，一起整理笔记资料，一起分析模拟题，一起研读到深夜。

  一起进餐。吃一样的东西。省事的时候，馒头加鸡蛋。不同的是有时候放点腐乳，有时候换上酸豆角或者四川泡菜。

  这和赵九维以前的生活简直不是一个星球上的。但是适应了之后，“馒头加鸡蛋”也会很好吃。有时候到外面小摊上跟着朱黎黎吃一碗米粉，也会感觉美味无比。

  赵九维慢慢看不到宋丽佳的朋友圈了。可能他被宋丽佳拉黑了。这个娇蛮公主一样的小女人，把失意的自己抛弃在这个茫茫人海里去了。

  赵九维有点怀念女孩在身边的感觉。他感到有点失落，有点孤独。有一个下雨的雨夜，他看到朱黎黎奔跑着回到小院，拿出钥匙去打开小屋的门。他竟然希望那个门锁坏掉，朱黎黎能够被挡在外面进不去。

  这样，他可以让朱黎黎住到他的屋子里。凭他们现在这种亲密的、铁哥们一般的关系，朱黎黎可能不会拒绝。他可以偷偷看看朱黎黎熟睡后的样子。

  这个女人，从来没有用过香水吧。她不知道香水对于女人的魅力吧。男人闻到女人身上诱人的香水味，就有和她“啪啪啪”的冲动。朱黎黎好像很保守，在这一方面也很迟钝。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她怎么好像没有一点感觉？

  难道她心里，就只有考研那一个目标吗？

  赵九维有时候会想入非非。这会影响他看书的效率。他这一点真佩服朱黎黎。

  这个女孩子太能专心了！当她全神贯注将精神投入到书本中去的时候，她会忘记外面的世界。冷啊，热啊，蚊叮虫咬，她都会不在乎。

  她记忆力特别好，思维也特别有条理。她整理的笔记又简练又明晰。她这样的材料，考不上才怪！她是那种特别能吃苦，也特别擅长学习的女孩子呢。

  赵九维有点佩服朱黎黎。但是，他感觉这样的女孩子虽然可敬，可是不可爱。

  可爱的女孩子要温柔，要有女人味儿。比如范晓茹那样的，会打扮，会发嗲，会讨男人心疼；或者就像宋丽佳那样的，会指使男人，会撒娇，会折腾。朱黎黎这种，将来就是女强人。适合做哥们，做朋友，不适合做女朋友。

  赵九维这样算计着。他想得很丰富，天马行空。但是有一点他可能不知道：爱情这种东西是倏忽不定的。完全拿捏不住的。它会骤然来袭，也会悄然来临。它来的时候不会让你有所防备，也不会让你轻易觉察，同样去的时候也毫无征兆，刹那间让你陷入绝望。

  而且这种复杂难测、却最会折磨人的情感，是有可能从任何一种情感开始的——

  有时候从同情，有时候从怜悯，有时候从愤怒，有时候从欣喜，有时候就从感激，有时候就从意外。总之，它开始的时候很无端，很出人意料。

  赵九维对朱黎黎的爱情，其实已经悄无声息生发了。可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他认为：他和朱黎黎之间，就是同学。他对朱黎黎的感情，就是感激，难友，可敬。

  他不知道：“感激”，“难友”，“可敬”这些东西，都会出乎意料，毫无防备，悄无声息，莫名其妙，然后转化为最美妙的爱情。

  林晓荟并没有意识到：她的爱情之神，在那一瞬间，和她擦肩而过。

  她心里说不清楚的郁闷和难受，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是因为从小到大，自己就是校园里面的佼佼者吗？

  也许每个人都是在和同学的相互竞争中成长起来的。每个班级里面总是有似乎遥遥领先、比我们优秀的人，他们出人意料的聪明让我们始终望尘莫及、自叹不如；也有拼命努力不如我们的。他们很勤奋拼命读书，可是成绩却在我们后面。

  就是这些比自己优秀的，和不如自己的，共同构成了我们的同学。我们感到幸福感十足、比较温馨的，不是前面那些，而是后面这些。

  嫉妒那些太好的，对他们敬而远之；然后在不如自己的同学中找到优越感或者认同感，和他们交朋友，这大概是多数人交朋友的一种模式。

  可是，林晓荟没有这样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