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苏小凤的存在，总是让她不由自主陷入到一种说不出的情愫里面，甚至有点无力自拔。

  “踏踏实实谈一场恋爱吧。跟着心里的感觉走。”苏小凤热切的眼睛永远看不完似的看着她。

  林晓荟没有多说话。她无声地吃了一点东西，在那个有点浪漫又有点伤感的咖啡厅。告辞回来，苏荇一直陪着她送她到她居住的小区。

  奇怪的是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林晓荟一声不吭，健谈的苏小凤也一路上沉默寡言。只有一种令人说不出来的奇异的空气在他们之间流动，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的感觉。

  那一路上，花灯照耀下的车流都很欢快，正在热恋的花树都很芬芳。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欢快的约会。

  ……

  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青春和玫瑰是埋藏在身体内部的。只要有人去激发这样的情愫，爱情之花就不由自主绽放。

  林晓荟一直回到住处。她意外发现母亲林岚也在。

  林晓荟赶紧说了一声先洗脸。她进了盥洗间，才发现镜子里面的自己面若桃花，红艳艳的。

  “怎么会这样呢？苏小凤有这么可爱吗？”

  也许是生命中出现的第一个有点好感的异性，林晓荟会觉得有点神思恍惚。细想想有点滑稽可笑。真的，不过是一顿饭的工夫，两个人的关系突然完全改变了。

  一顿饭之前，她还没有建立起对苏小凤的任何亲昵的感觉。而经过了那次聊天说话，苏小凤如同在她心里占了个位置，突然就出现在某个地方了，吹都吹不走。

  即使是心高气傲的林晓荟，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苏小凤谈吐还是可以的，不是那种一无所知的人，也不是那种缺乏见解的人。

  他似乎读过很多书，知识很渊博，对于世界的看法新奇而且独特。脑子反应好像很快，一下子都能看出她心思似的，这一点真讨厌。

  而且他外表长得真是有风度，比他实际年龄似乎更年轻一点，充满青春活泼的味道。尤其是眼神，透着真挚和自然。他身上有一种比较特别的气质吧，也许是率真，也许是从容，总之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面包师的样子，一点不庸俗、不大众化。

  反正觉得苏小凤样样都好。很招人喜欢。

  这就是喜欢吗？林晓荟想。

  “踏踏实实谈一场恋爱吧！跟着心里的感觉走。”这是苏小凤对自己说的话。

  林晓荟感觉心底里面有一种软绵绵的东西在缠绕着。有点想抱怨，有点想撒娇，也有那种想被他拥抱入怀的冲动。

  是自己恋爱了吗？

  也许，二十八九的女孩子，青春和玫瑰已经潜藏在身体内部，等待着一夕花开的时刻。尤其是这样心情压抑、有点郁闷的孤单日子里，在这样春光烂漫的季节，身体内部的花蕾似乎悄悄打开，准备迎接姗姗来迟的爱情。

  ……

  “今天怎么回来晚？我做好了饭，等你也等不着。电话打了几个，也没接。”林岚轻轻抱怨说。

  “同事请吃饭。手机是静音，忘记调了。”林晓荟撒谎说。

  “哦。那饭菜就浪费了。”

  “只顾说话，没吃多少。还能吃点。”林晓荟说。

  林岚摆上了饭菜。母女两个都坐下来，一起用餐。

  “我爸在家吗？他怎么吃饭？”

  “他爱怎么吃就怎么吃。你奶奶给她有钱，他愿意吃什么就吃什么。”林岚冷漠说道。

  林晓荟吃了一点。林岚忍不住又开始说自己的忧虑——

  “单位里面，有没有差不多同龄的男孩子啊？现在也很流行办公室恋情的！”

  “办公室恋情？想什么呢？”林晓荟痴痴笑笑。

  “这可是个大事情，不能不操心。快三十了！过了三十可怎么办？妈妈愁得睡不着觉呢！给你叔叔说了几次，让他帮忙寻找下，可是这么久了，一点消息没有！”林岚着急道。

  林晓荟脑子里，就现出苏小凤的模样、笑容来。

  “我今天看到一个面包师，挺阳光、帅气的，感觉还不错……”

  “说什么呢？面包师？哎呦，你不会是看上一个面包师了吧。”林岚惊诧地问道。

  “怎么会呢？”林晓荟连忙遮掩说，“我是说，看着不错。”

  “女孩子第一次恋爱，都看外表，看长相，看感觉。那不实用。你听妈的话。等你结了婚，你才知道：那些毫无用处。生活是残酷的，它能够把所有的爱情摧毁，变成柴米油盐。你找个面包师试试，没房没车，现在房子什么价格？你奋斗一辈子就为了还房贷吗？生活变成什么样子了？你找个有房有车的，少奋斗五十年。懂不懂？”

  “我知道的。”林晓荟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为了爱情？”林岚有些气恼，也有些伤感，“你外婆的切身之痛，你还不明白吗？”

  林晓荟不止一次听母亲说自己的外婆。那个追求爱情的牺牲品。

  林晓荟的外婆，当年也是一位楚楚动人的女子。知识青年插队的时候，凭借一腔革命热情扎根到了农村，并和一位淳朴、英俊的农村青年因为爱情结了婚。农村生活没有让他们甜蜜的爱情继续生根发芽，反而让这位曾经的出众的女子，被艰苦的农村农活、拮据的生活窘状折磨得困苦不堪。

  在林岚考上大学去上学的时候，林岚的母亲抓着林岚的手，千叮嘱万嘱咐：“千万不要相信爱情！抓住现实的东西！看看娘的一辈子就知道了！这是娘用一辈子的亲身经历给你留下的教训！”

  那些和林岚母亲一起下乡，最后又通过各种关系返城的同学朋友中，上班的上班，坐办公室的坐办公室。人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四十多岁脸上还没有皱纹。看看这个追求爱情的女人吧。被生活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要知道：林岚的母亲，年轻时候是学校里最漂亮的女孩子呢。就是因为这个追求爱情的选择，人的一生发生了几乎是天壤之间的距离。

  林岚的母亲，一生都在抱怨、追悔。

  “不要相信爱情！”

  她对女儿说了十几年，让这个观念对女儿影响至深。林岚从小看着母亲瘦弱的身体天不明就起床，喂鸡、喂狗，打扫院子、收拾柴火、割草喂牛，带着干粮到地里辛苦做农活，她就明白母亲的苦心。

  所以在大学毕业的时候，在面临一个人生最为重要的选择的时候，林岚毫不犹豫放弃了那种没有用的爱情，毅然决然走进了这段无爱的婚姻。

  不要相信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