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直闯莽山书社
作者:芜彧      更新:2022-05-15 19:11      字数:4664
  良久,电话那头传来一副迟疑的口吻:“你这么说起来,我好像听到老大接过几次电话,说去白坪学院碰头。”

  “白坪学院?那有具体的地址吗?”

  “那我就真不知道了,我压根不敢多问。”

  卫澜的欣喜被卡在了半空,上下不得。可听着电话那头已是江郎才尽,无可奈何。

  “好吧,谢谢你。我们这就去白坪学院一趟,你保守秘密,千万别说出去。”

  “放心,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要不我一块去?”

  “别,想必这时候他也不愿多见人。你还是帮忙留意下班上的情况,顺便帮我和向尧请个假,就说身体不舒服。”

  “那好吧!你们务必小心。”

  卫澜“嗯”了一声,点点头,把手机递给向尧。转身从衣柜里扯出一件开衫披在身上,又从抽屉里取出一张高一结束时的班级合照,收在书包里。

  “走吧,去白坪学院。”

  白坪学院虽是地方大学,可占地面积却并不小。根据李辉的信息,范围是圈定了,但那么大的地方,罗御风究竟在何处犹如大海捞针。

  卫澜丝毫把握也没有,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拿着合照从进门起,指着相片中的罗御风,逢人就问是否见过此人。

  她专挑女孩子问,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罗御风的样貌绝不会没有异性记的。

  凭心而论,他的模样算不上顶好,但擦肩而过一定会让人侧目,尤其是他一副傲睨一切的冷漠神色,偶尔嘴角泛起的坏坏笑容,可是少女的杀手锏。

  “卫澜,能成吗?都问了好几个了。”向尧急地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多问些人,你要是累了就在树下休息会儿,我去问。待会儿,我们再轮流。”

  向尧哪里肯,虽是疲倦不堪,却还是立马打起精神,拨浪鼓似地摇着头。

  卫澜没空照顾她的情绪,见着三五个女生有说有笑地走过来,壮着胆走上去。

  “麻烦打扰一下,请问你们见过这个男生吗?”

  其中一个留着短发的女生立马抢过照片,仔细瞅了瞅:“没错,就是他!”

  “你见过他?”

  短发女生点点头,转向旁边烫着大波浪圆脸的女生,拐了拐胳膊肘:“就是昨天我跟你说的那个男生啊,忘记了啊?”

  “你是说莽山书社的那位?”

  “嗯呀,当时叫你看半天不看,他一下就转身进去台球室了。”

  其他几位女生听地起了精神,都拉扯着要看照片,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卫澜有些尴尬,红着脸:“姐姐们,那个,这是我哥哥,我们在一个班读高中。他和家里人吵架赌气走了,我正在四处找他。知道他常来这里,所以想来找找看。”

  短发女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噗嗤”笑道:“是情哥哥吧!呵呵,小妹妹果然纯情无限。不过,你家小哥哥真的好帅,能被我一眼盯上的,绝对是极品。”

  卫澜脸涨得更红了,若不是为了能得到更多消息,她铁定甩头就走,怎会受这种戏谑。

  “好啦,别调戏人家小妹妹了。不过我们昨天的确有在学校书店那见过他一面,但并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你倒是可以去那找找看。”大波浪女生善意解围着,领着姐妹们继续行径。

  卫澜连连点头道谢,向尧此时已经随了上来。

  “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不管了,赶紧去莽山书社。她们有人看到他昨天到过那。”

  两人一路打听,终于连走带跑地找到了澡堂旁边两间简易的门面。门口挂了块清漆木牌,上面用楷体写着“莽山书社”四个字。

  空荡的开间里,左边墙壁一个七字拐置放着厚实的原木书架,每一格都堆满了旧书。正对着门的一排书架是由三个拼接而成,排成一面墙和后面的空间隔开。缝隙中晃过依稀人影,传来“砰砰”的击球声和朗朗笑声。

  卫澜和向尧对望了一眼,各怀心事地凝思了片刻。

  向尧提了口气,昂起头,领在前面走了进去,卫澜迈着盈盈的步子跟在后面。

  “我说三儿,别跟死人似的。来,打一局。”叼着烟的黄毛男子靠在台球桌边吐了好大一口烟,漫地自己的脸都看不清了。

  “就你多事,开打了!”怼回去的是躬身伏在桌边的男人,他看起来上了年纪,脸上有一道明显的肉疤,看着触目惊心。

  靠在台球边上站着、坐着的还有三五个青年,年纪都不大,本应该在学校,却无端地聚在了这里。

  黄毛男撩开烟,最先看到两个异类的闯入。她们一前一后紧贴着站着,畏畏缩缩,像躲在洞口的老鼠。

  他当即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黑牙:“喂,你们谁的凯子来了?”

  这一声唤得现场所有人都停了手中的活儿,扭头朝着入口侧目。

  卫澜浑身不自在,鸡皮疙瘩一阵阵冒,两只眼珠疯狂地在有限的空间里搜寻,很快在书架背后的躺椅上锁定了白衣少年,正仰面躺着,用胳膊挡着额头。

  她一阵欣喜,赶忙小声叫道:“罗御风。”

  他本是闭目养神,一听到叫唤,双眼一睁,触电似地从躺椅上立起腰杆,转过头去望。

  “你怎么来了?”

  众人见状,立马就猜出个大概,各自闷笑,嘀嘀咕咕。

  黄毛男立马亮了一嗓子,走上前去,抱着双臂打量着两个女生,完了“啧啧”地望向罗御风。

  “好你个罗三啊。有好事都不告诉咱们哥几个!这么漂亮的弟妹,也让大伙儿高兴高兴啊!”

  卫澜一阵恶心,捏了一把身边的向尧,示意快走。心想一旦她们出来,罗御风也会跟出来,这里乌烟瘴气,不宜久待。

  向尧却不为所动,再一看,她脸上泛出陶醉之色,柔柔的眼光落在罗御风身上。

  “说什么呢。她们都是我同学,正儿八经的好学生,你们把嘴管一管。”罗御风说着站起身来,赤着脚勾了椅子下一双人字拖鞋来穿。

  “你们谁是我三儿的同桌?”赫然立在人群中的刀疤男开了口,声音低沉,眼睛在向尧和卫澜身上流动。

  向尧抿了抿嘴,徐徐回头望向卫澜。卫澜沉了张脸,冰块似的。揪着书包转身就走。

  罗御风赶忙拖着鞋,追了上去,向尧见状也随了出去。

  莽哥一把抓住他晃动的手臂,拽他回来,挑了挑眉毛:“小子,眼光不错啊!”

  罗御风一阵腼腆:“写八字的笔都没呢!”

  引得兄弟们一阵大笑,笑声中他赶忙随着向尧的脚步跟了上去。书屋的门口有一大片草坪,这个时节草色不新,泛着旧黄历的色儿,反倒让人敢下脚。

  卫澜憋了一肚子气,一脚一脚踩在上面,发泄似地用力。先前笃定被骗赌的气立马死灰复燃,且呈现出熊熊烈火之势。

  人字拖鞋是莽哥的,并不合脚。走起来拖沓个没完没了,见着卫澜横冲直撞地往前冲,自己又蹩脚地追着,洋相百出。一时来火,抓起拖鞋狠狠地往地上砸,发出“啪”一声巨响,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向尧急了,夹在中间左右不是,索性也不走了,站在二人中间,猛地一跺脚。

  霎时间,紧紧追在卫澜身后的步子和呼唤声戛然而止。她这才停下脚步,回头去望。

  一时,气氛尴尬到了零点。

  罗御风摔了鞋,一屁股坐在地上,权当旁人是空气。

  向尧鼓着眼睛等着卫澜,脸色猪肝似的。

  卫澜这才心生愧疚,觉得自己有点过了,缓缓开步往回走。

  “我TMD惹了什么阎王了?尽犯小人!”罗御风抓起拖鞋甩手就扔,飞得老远。

  向尧不敢接话,赶忙跑去捡,草丛里跨步跑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撒气给谁看?”卫澜居高临下,口气强硬有力。

  罗御风“哼”了一声,将脸转到一边:“我生自己的气,跟你没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了?你骗了我,对不对?”

  罗御风本就心里烦闷,听到“骗”字,更是来火,“嗖”地站了起来,怒斥道:“骗你?骗你什么了?骗了钱还是骗了色?”

  “你......”

  卫澜正要发作,就被赶回来的向尧一把拽住,拖到身边死命按下。

  “罗三,我们来是想看看能帮什么忙吗?警察局那边我有熟人,能说上话,如果你需要的话……”

  向尧的话语轻柔婉转,尤其是最后的部分,说地不着痕迹,不给对方丝毫负担,让人宽慰不少。

  罗御风瞥了她一眼,双手插在腰上,长吁了口气,把激动的情绪降下来。

  “谢了。莽哥找了人,已经搞定了。”

  他说地平淡如水,字里行间却满是疲惫。向尧心里一阵阵涌动,想深入地问两句,却又怕触碰到他最敏感的神经。

  “哦,那,你现在还好吗?”

  罗御风自嘲地笑了笑:“好着呢!他走了,我有什么不好的。”

  “你是说叔叔已经离开这里了?”

  “嗯,到派出所逛了一圈,他也吓得不轻。奶奶怕再捅出篓子,就让他连夜回南边去了。”

  向尧点了点头,见他愿意托盘相告,欣慰非常。

  “那,你还去上课吗?”

  他把目光拉长,瞥向向尧身边,琢磨着:“我跟莽哥他们打个招呼,还要去家里一趟,你们先去吧。”

  向尧本想着一鼓作气把罗三劝回学校,一路同行而归。不料他却婉拒了,多少有些失落,又挤出笑容撑着场面。

  “好吧,那我和卫澜先回去。事情结了,你早点回来上课,别耽搁久了,落多了功课。你可是我们班的潜力之星呢!”

  他没心没肺地附和着笑了笑,低头抬头的瞬息又瞥了卫澜几眼,她仍是一张僵尸脸,一肚子火在烧。

  “走了,再见。”

  向尧拽起卫澜的胳膊,却被直接甩开。她不想当着心仪之人的面和闺蜜争吵,掩饰着尴尬地笑了笑。卫澜却早已提步开伐,隔出了一段距离。

  “拿着,打车回去,别挤公交。”他递了张新崭崭的五十元钞票过去。

  趁着向尧愣地跟个石人似的,他拽起她的一只胳膊,把钱塞到肉掌里。捡了拖鞋拿在手里,光着脚朝书社走去。

  清漆的木牌下,先前台室里的人影站成一排,看热闹似的,就差一盘瓜子。

  向尧怕再听到些脸红的话,赶忙扭头踏着草地去追卫澜,头都不敢回,心里浮起阵阵窃喜。向尧一路小跑跟着,直至二人打到一辆的士,才开口说话。

  “你到底生哪门子的气?我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

  卫澜把身子侧到一边,靠在玻璃上,望着窗外。

  “哎呀,我真搞不懂你了。不过就是些混混说来打趣的话,你跟罗三赌什么气?再说了,罗三不也当场解释了吗?”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那些人,坑蒙拐骗自然不在话下。”

  向尧实在听不明白卫澜的深意,觉得她莫名其妙,猜她还在赌气,但转念一想罗御风算是闯过这关了,一颗大石头便放下了。自己也靠到另外一个窗户边,欣赏起窗外的美景。

  的士师傅见许久没个人声,甚不自在,赶紧调开收音机,把声音放大,广播里又是一副生气腾腾的世界。

  王靖雯的母亲还在医院躺着,王父因为没把主使者绳之以法、剥皮抽筋而愤愤不平,没完没了地在医院走道上打着电话,骂骂咧咧。

  王靖雯受了大惊吓,本打算在家里休息几天,也好照顾母亲,家人却怕她耽搁了课程,连连督促她去学校。

  她本就性子柔弱,寡言少语。如今到了教室,睹物思情,想起母亲疼痛地在地上打滚的样子,至今依旧眼眶里时时含着泪。

  张叠山知道她回来,特意在教学楼下等着,直接领着进了办公室,安抚了好久才渐渐让她收住心神,擦干眼泪回教室去。

  “叠山,你对学生可真好,两个小时全听她哭了。”

  张叠山舒展着双臂往椅背后一靠:“谁说不是呢?学生利益无小事啊!”

  刹时引得办公室在场的好几位同事频频啧啧称赞。

  张叠山懒懒洋洋地笑了笑,心想:真是荒唐,我明明被那学生堵得无计可施,只能听她诉苦。你们倒好,给我戴起高帽来了。要不是怕她那个火爆脾气的父亲无休无止的闹,惊动了领导,自己真懒得管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