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踌躇之后，陆成昊说道，“我想让您在这一个月里，陪着丽娅做检查，您和她认识，能减少她的心理压力！”

  “是这样啊……”向曼思忖了一秒钟，想到正好趁着个机会了解一下丽娅的生活，立刻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但是，第二天，她却来晚了。

  来A市后，因为没有明确的工作任务，向曙一直都是睡到自然醒，今天虽然设置了闹钟，却没有能按时起床。于是，当她匆匆赶到医院检查区时，远远地，就看到丽娅在安白的陪同下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丽娅穿一件别致的白色羊绒大衣，里面配着青碧色的毛衫，下面穿着同色镂花面的棉长裙，气质显得淡雅不凡。

  向曼迎上去，一边称赞着丽娅变漂亮了，一边熟络地打着招呼，“丽娅！安先生！”

  “向助理！你好！”

  见到向曼，丽娅拂开垂到脸颊的秀发，问候着，那精致的脸上多了些愉快的神色。

  “检查过了吗？”

  听了向曼的问话，丽娅犹豫着答道，“还没有，医生让等……”

  等？

  向曼看了看检查室紧闭的白色木门，心里有些疑惑——现在整个医院都是安白的产业，为什么丽娅还要等呢？

  “丽娅，是怎么回事？”

  丽娅红了红脸，说道，“医生说……我现在不能检查！”

  听了她略带委屈的回答，向曼不由分说地转身，来到检查室门前，象征性地敲过门之后，推门而入,结果她发现，康复中心的彩超室并不繁忙，室内的两个医生正坐在那里“待命”，于是，她带着几分不悦诘问道，“丽娅为什么不能做检查？”

  这时，其中一个年老的医生瞟了向曼一眼，沉吟着——她很清楚，最近医院上层发生了巨大变化，医院里多了一些重要的新面孔……眼前这个怀孕的女人，估计也不是一般人，只不过，她恪尽职守，没有什么好畏惧的，所以，这样想过之后，她淡然地说道，“你是说安夫人吗？她膀胱充尿不够，无法检查！”

  “……”

  向曼怔了一下，“既然是妇科检查，不必非得等吧，为什么不用……其它方式……”

  那年老的医生平静地看着突然闯入的向曼，沉着气拿出了为丽娅特制的检查单，举到了她面前，向曼不明所以地看去，发现在检查单下方备注栏里，有一行小字，“按未婚处理，注意方式，勿有损伤！”

  ……

  片刻之后，一直等在检查室外的丽娅，看到向曼闷闷地走出来，想到她在为自己的事着急，就带着几分感动上前安慰道，“向助理，没关系，我可以等！”

  听了丽娅的话，向曼因为还有满腹的疑惑，所以没有说什么，只是越过丽娅，审视地看了安白一眼，安白见状，面无波澜地朝着她点头示意。

  沉吟间，向曼想到了什么，就对着丽娅说道，“既然不能做检查，不如我陪你去外面走走？”

  丽娅踌躇地望了安白一眼，刚才医生交待过，要想早点检查，就得多喝水，多活动……

  安白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思，体贴地帮她系上了大衣的扣子，然后，温柔地说道，“去吧，我在五层的办公室等你！”

  ……

  得到了安白的同意后，丽娅放心地和向曼一起漫步来到了医院的院区。A市地处沿海，冬季日平均气温高，所以，院内的绿植看上去，依然很有生机。

  向曼的性格开朗，和她一起，丽娅觉得很舒服。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在一株苍冷浓郁的大树旁边，向曼忽然问道，“丽娅，安先生这么体贴，你们在一起一定很幸福吧！”

  丽娅笑着答道，“是，安白他很好！”

  向曼思忖着丽娅的回答，接着问道，“那你幸福吗？”

  “……”

  幸福吗？

  丽娅思忖着——她的丈夫安白是国际知名的企业家，资产无可计数，又是这样一个品貌非凡，温文尔雅，气质雍容的男人，她怎么能不幸福呢？

  想到这，她嗫嚅着说道，“我怎么能不幸福呢？”

  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让向曼满意，她进一步问道，“那你们的夫妻生活……”

  丽娅停下了脚步，迟疑地看了向曼一眼——向曼为什么要这样问呢？她也是医生，不是应该知道她身体不好，不可以……做夫妻之事吗？难道，那条医嘱陆成昊没跟她说过吗？

  所以，她很直接地答道，“向助理，我身体不好，不可以……”

  这时，向曼不假思索地反驳道，“丽娅，你想得太多了……其实，现在你的身体已经基本康复了，是可以过夫妻生活的……而且，我觉得，夫妻之间适当地亲密接触，对你的身体恢复到正常状态更有好处……昨天，我看了你的病历，这半年来，你一直没有来月经，这是内分泌失调的表现……正常的夫妻生活，可以让你体内的激素分泌保持平衡……也可以让你有个好气色……”

  丽娅被向曼的话说懵了——当时，她明明听到陆成昊对安白说，一年内不允许安白和她有亲密接触，为什么同是医生，向曼和陆成昊的话就不一样呢？

  向曼看着丽娅惊讶又惶惑的表情，正想再说什么，这时，她突然想到了刚才检查单上备注栏里的那一行小字‘按未婚处理，注意方式，勿有损伤！’……顷刻间，她如顿悟一般瞪大了眼睛——天哪，难道是因为成昊喜欢丽娅，所以对丽娅说了什么，故意不让她和安白在一起吗？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她刚才的这番话岂不是害了成昊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向曼立刻改口道，安抚道，“哦，丽娅，我刚才又想了想……是我太轻率了，我不是你的主治医师，怎么能对你的康复乱加指导了？我那些话，只适用于一般的人，但是，你的情况比较特殊，长达四年的昏睡，身体各项功能都会减退，生殖器官也……很脆弱……所以，不能急于一时，贸然进行房事……”说到最后，为了缓解气氛，她故作轻松地说道，“你应该也了解，这夫妻之间的房事，很……累的……”

  听了向曼的解释，丽娅蹙眉不语，她被向曼前后不一的言论弄得烦乱起来……但是，想到向曼最后一句话，她随即意识到，这个话题太敏感，好像不适合再谈下去了，所以调整了情绪说道，“向助理，我们回去吧，医生说，我的情况需要多喝水！”

  ……

  此刻，康复中心，五层办公室内，安白褪去了西装外套，对着电脑屏幕，陷入了沉思。

  屏幕上，KT地产的网站首页，是莫菲发表的致全体员工的一封信——

  各位同事：

  首先，请允许我向你们致以深深地歉意！

  自我任刘氏董事长以来，虽尽心竭力振兴先人事业，但业绩平平，近期更因为我个人的原因，让刘氏集团和KT地产遭受了有史以来的奇耻大辱，让作为KT地产一分子的你们，无辜地承受了来自各界的压力和羞辱，我为此愧痛不已！

  ……

  最后，作为刘氏集团的董事长我特作出以下承诺和声明：

  关于“12.12”纵火案，我是被冤枉的，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证明我的清白，拂去蒙在KT地产上空的阴影……还给大家一个稳定的工作环境和良好的社会交际环境！

  关于我私人生活中出现的问题，我无法重新开始，只能负重而行，我不奢望大家理解，只希望大家以平常心对待，接受我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意！

  ……

  一个人的价值和评价在于心灵与意志，一个企业的价值和评价在于她的员工和文化，我希望，我也坚信，我们刘氏的全体同事，全体员工会以积极和公正的态度面对这次事件的考验，从而使刘氏企业更具有凝聚力，从而在为社会创造物质价值的同时，创造更高的精神价值！

  ——

  昨天下午，刘氏集团召开了临时董事会议，莫菲就在集团网站上登出这封信的事征求了大家的意见，各位董事众说纷纭，难以形成最后结论，最后陈一然打电话给缺席的他，征求了他的意见……他看了信之后，同意了……

  是的，昨天他在手机上看了这封信，虽然字字入心，可是，今天，他忍不住再次打开了这封信！

  字如其人，见文如见其人，恍惚间，安白似乎看到了莫菲坐在桌前，凝眸提笔的模样……

  ——

  静谧的午后，莫家的别墅内，阿秀在默默地做家务，莫南夫妇在楼上，客厅里，莫菲形单影只地坐在沙发上，沉思着……

  昨天，她不顾父亲莫南的顾虑，执意和母亲刘金玲一起去了公司，快到公司门口时，远远地看到保安正在驱逐前来滋事的群众，这些人手中举着白色条幅，上面赫然写着，“无耻之企！败类之企！KT地产必倒！”、“泯灭人性，还我母亲！还我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