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白芒与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再度席卷天地。所有人都被强光遮掩了视线，柳问香高声呼喊着李枭的名字，声音却被轰鸣声淹没。

  爆炸持续了很久，当一切散去，演武场已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触目惊心的大坑，焦黑的土地在徐徐冒烟，破碎的砖瓦散落一地，而李枭正躺在大坑的底部，全身的红毛褪去，变回了那个还带着青涩的青年。经过这么久的厮杀，他的全身上下竟没有一丝伤痕，起伏的胸膛和浑厚的呼吸表示他很好，只不过……完全如蝼蚁般脆弱。

  不远处，还躺另一道人影，血染红的白袍以及脸上痛苦的扭曲定成了永恒，他的胸口被创开一个血淋淋的大洞，脏器被打得稀烂——轩仁悦死了。

  明皇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切，脸色阴晴不定，忽然，他攥紧了拳头，大吼道：“拿下李枭，收监雷狱静等发落！”

  “父皇！”柳问香扑过去，企图为李枭求情，可还不待他说出口，明皇一把推开她，道：“荆门，将公主带回寝宫，没有朕的允许，不准离开。”

  “是。”荆门一掌砍在柳问香后颈，震昏了她，将其抱起，遁向了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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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奠礼赞的反噬开始了。李枭燃尽了近六成的血液，得到了相当强大的增幅与极为严重的后果。

  眼前是寂静又冰冷的黑暗，无光、无色、无声、无味甚至是无觉。李枭的所有感官失去了作用，就连自己是清醒还是在梦中都无法分辨。

  沉没在着黑暗中，李枭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也似乎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心中像是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带着一股难以宣泄的悲凉，呆呆地与黑暗对视。

  为什么总有股想哭的冲动？对了，青鳞……

  李枭还是想起了那消失在爆炸中的身影，曾经陪伴自己走过那么多路的伙伴，现在再也无法听到她的声音。自己明明还没兑现答应她的承诺，就连那句誓言也化为了青烟。

  泪，无声的流淌。

  黑暗中，仿佛出现了青鳞的身影，李枭想伸出手去挽留，全身却如灌铅般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眼前。

  “太弱了！”李枭愤怒起来，咆哮着、诅咒着自己。“你谁也保护不了！你的弱小只会拖累别人，给他们带来灾难！”

  “要变强！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变强！”李枭竭斯底里的大吼。

  “咯咯咯，看来小兄弟是有故事的人啊。”一道微小的声音传进李枭耳里，倒不是声音的主人说话小声，而是他的听觉只恢复了一点，再巨大的响动都细如蚊声。

  “是谁？谁在那？”

  “哦？看不见吗？眼睛似乎没问题啊？等等……原来如此，秘法反噬导致气血严重亏损吗？”那道声音再度响起，李枭忽然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下意识的将其咽下，很快，一股暖流在体内回荡，李枭冰冷麻木的四肢竟逐渐恢复了知觉。

  不仅如此，眼前的黑暗竟在缓缓散去，仿佛拨开了云雾般，逐渐变得清明。李枭揉了揉眼睛，跟前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老者好奇地打量着他。

  “多谢。”李枭道了声谢。

  “不用谢，我不过对你的命格稍微有些兴趣而已。”老者也不掩饰，上下大量着他。

  “命格？”

  “怎么？明洪那小子没跟你说吗？”

  “明洪？范天师？”李枭想起那位天生灵目，用自己最后的命元窥视到焉儿体质的老人。“前辈认识范天师？”

  “岂止认识，他的推演测命之术都是我教的。”

  “是吗？他死了。”李枭黯淡地道。

  “这我知道，好了先别扯淡，手拿来让我看个清楚！”老者火急火燎地拽过李枭的手掌，眯起眼睛端详起来。李枭虽然恢复了一些，但反噬还在持续，浑身酸软无力，只能任由他摆布。

  环顾四周，周围是土灰色的石壁，镶嵌着蓝晶色的奇怪灵石。让他在意的是，这个房间的一面是数十根手臂粗的钢柱组成的墙，怎么都觉得像是牢房。

  “这是什么地方？”

  “月岚城收押重大罪人的雷狱。”老者吐露出这几个字，目光盯着李枭手掌，挪都没挪一下。

  李枭心中咯噔一下，自己什么变成了罪人？只记得施展血奠礼赞后就失去了意识，后来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

  忽然，老者皱了皱眉：“奇怪？真奇怪……你这命格……我居然看不懂，实在蹊跷，这世间竟然有这样的东西？”

  李枭没说话，一副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青鳞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心中已被悲凉填满。先是秦心，后是青鳞，下一个难道会是焉儿吗？自己的死亡，也会给身边的人带去终结。孤老一生，指的就是这个吗？

  沉默了很久，老者还是按奈不住了，急吼吼地道：“哎年轻人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就不问问我你的命格有何蹊跷？”

  李枭头也不回，呆呆地望着地板，一语不发，他的思绪沉寂在了对她的回忆中，眼泪在滑落。

  “年轻人哭哭啼啼的算什么样子？有什么烦恼跟我说说，别闷在肚子里发霉了。”

  李枭看了他一眼，又撇过头去，不理睬他。老者只好耐着性子安慰道：“年轻人别哭了，大丈夫顶天立地，纵洒一腔热血也不落两行眼泪，不然这么一副窝囊的样子又怎么能去保护剩下的东西呢？”

  “剩下的……”李枭回了神，想起了还在等着自己的焉儿和未完成的使命。

  “人生是一条孤独的旅途。有失去才会懂珍惜，很多人或物都是生命中的过客，他们有自己的路，注定的命。回首往事，那份记忆不曾模糊，就是对他们最好的祭奠。就像我那老婆子，几十年前就先我一步走了，但是我不觉得遗憾，因为她风华正茂时的模样永远刻在了我的记忆里不会老去，毕竟她可是很爱漂亮的，变老这种事，对她来说还是太恐怖了，咯咯咯……”

  虽是在笑，可老者眼眶里也开始泛出晶莹。李枭沉重的叹了口气，老者说得对，总是留恋一处风景是无法前行的。他擦了擦脸，道：“前辈，你老说命格命格的，那究竟是什么？”

  “咯咯咯，年轻人终于愿意听了吗？既然你这么问了，我就告诉你。”老者清了清嗓子，道：“所谓命格，就是一生的概括，它由天定，难以逆转，除非一些集大气运的天子才能掌握。你看这个……”

  老者顺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道：“这块石头的命格是静。静而定，定而安，安则永恒。把它放在这风不吹雨不淋的地方，过了一千年，它会改变吗？会消亡或诞生灵智吗？一万年呢？十万年呢？相信不用我说也知道。”

  李枭点了点头，心中升起一个疑问，接过石头，攥紧了手掌，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石头裂开，化为细小的碎片。

  “现在，它的命格被改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