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红见眉妩提前支开了芷兰，打发了小丫鬟们，现在屋里只有自己和春尘、红螺，就说：“还不是因为番家的亲事啊。虽然大小姐是庶出，但是六小姐是旁系啊。所以番舅太太有些取中大小姐，当然大小姐为人也值得。”

  “番家不是三个兄弟么？替谁取中的？番舅太太家三个少爷呢，六小姐也太紧张了吧？”眉妩有些奇怪。

  樱红八卦说：“小姐不知道，那天番舅太太对这老太太和太太们说了，说什么还是有几个媳妇，就有几个亲家的好。这意思不就是说番舅太太家只在咱们府上定一个媳妇，可能是这样六小姐就……着急了。”

  “这样啊。那说给我哪个表兄弟啊？”眉妩就随口问了。

  樱红摇头：“不知道，不过既然六小姐这么重视，应该是三表少爷或者是四表少爷吧？！”

  “就是说其实六小姐自己不知道是番舅太太是要给谁选妻子，就是番秋圃也是可能的！”眉妩放下手中的茶杯，转头对着樱红说。

  “是，也是有可能的。”樱红一想可不是么，自己没打听到确切的消息番舅太太给哪个子侄求亲，六小姐也不一定能打听的到。

  眉妩忍不住，秀眉微蹙：“京城里的未婚男人少么？就是正妻，一夫一妻算，按说男人能续弦，女人要守寡，所以还是应该未婚的女人少啊？怎么六姑娘能急得这般了，好像不做什么就嫁不出去啊？”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要是真的打听确实好的，挣一挣也罢了，可是六小姐也太急了啊？”樱红也困惑起来。

  傍边的红螺笑着说：“也不是不明白啊。”

  “怎么说？”眉妩看向红螺，问道。

  红螺先向站在门口的春尘看了一眼，刚才就在门口的注意外头的春尘向她摇了摇手，红螺才转身说：“樱红你上次不是说六小姐的生母前头四太太已经去世了么？而且不是还说四老爷已经续弦了。这六小姐在京城里，虽然避免了在继母手下讨生活，可是和父亲怕是也疏远了。所以六小姐估计心里担心自己会被继母随便许了人家，所以只要看见有希望的就拼命挣。就是晏家公子，她虽然自知希望不大，也还存着一份心呢。这番家，就是番五少爷，就是身份差点，也是见过的，没什么大问题，番舅太太又是好相与的，所以六小姐也未必因为是番五少爷就不满意啊。”

  “这话倒是，不过大小姐不是比番家五表少爷大吧？所以是不是不会是番五表少爷？而六姑娘是不是就因此推断番家这门亲事，应该落在番三表少爷或者番四表少爷身上啊？”樱红想着说。

  “大姐姐是大了两岁，不过这样亲事也不是没有啊。不知道番舅太太如何打算的，不过今天有了这样的事，番舅太太怎么可能还考虑六姑娘啊？六姑娘没这么傻吧？”眉妩指出问题所在，她实在怀疑这不是六姑娘的智商。

  三个丫鬟听了也觉得有理，六小姐为了争夺可能的婚事，把堂姐推下台阶摔伤，这样的媳妇谁家敢要啊？番舅太太只会不考虑她了，就是大小姐真的毁容了，人家番家非要一棵树上吊死啊，不会刑家外头找去啊？所以六小姐这事做的也太傻了啊。难道六小姐糊涂了？

  眉妩坐在桌边，右手指轻叩桌面，说：“不会不是六小姐做的吧？”

  “真的是大小姐没站稳当？不太可能吧？又不是什么不好走的地方。难道是故意的”樱红有些疑惑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眉妩左肘戳在桌上，左手托腮，说：“也不一定。要是二太太想要结番家这门亲事呢，她也一样方便做啊，不管是大姐姐身边的人，还是证人，都是吩咐一声就行了。”

  三个丫鬟面面相觑，都摇头说：“这样说起来，就完全猜不出来了，好多种可能啊。”

  “算了，想也没有用。总是我没去，不能推到我身上。要是二太太做的，没准会因为我不去，而遗憾呢。”眉妩放下手臂，双手撑着桌面，站起来结束了这个话题。

  “说起六姑娘，我还有一件事没弄清呢，回去要再思考一下。”眉妩突然想起一事来，看丫鬟们疑惑的望着自己，眉妩说：“我们去退步那边看看。”

  眉妩一行就直奔退步房的里间。眉妩想要观察上次六小姐刑净晚上来的之前，自己在镜子里看见的异相。

  现在，眉妩怎么看那镜子都正常的很，没有什么机关在里面——寒鹤子也是精通机关的，尤其和江湖上最负盛名的巧手妙匠简真卿是莫逆之交，所以眉妩也是懂些门道，所以鉴定这镜子就是一般铜镜，不过工艺好些，直径大些罢了。所以问题应该出在窗外！

  “小姐，这镜子有什麽问题么？”春尘看眉妩把那铜镜翻来覆去的看了，又放回原处，就问到。

  “镜子没有问题。不过也许有其他问题。”眉妩摆弄镜子的方位，想让它和那天一样，当然不太可能，因为这些天了，丫鬟们打扫的时候，总会动镜架的，所以眉妩只能凭证那天的记忆摆。

  眉妩其实当晚在六小姐走后，也看过这镜子，没发现问题，也到外头看了，不过天黑也没看出什么来。所以然后一直就把这事撂下了。

  今天正好阳光还好，可以用阳光来仔细测试这镜子不是有夹层或者其他处理过的“魔镜”。不过看来镜子真的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对于镜子里的鬼脸，眉妩不是不信鬼神之说，但是她认为自己没有做过亏心事，自然不怕夜半鬼登门。就是说，她认为真有鬼来，自己也没有必要害怕，会坦然的告诉鬼：你找错人了，哪来的回哪去吧！

  所以这些天她没管那天的镜中鬼脸的事，就当路过的鬼魂，无意中被镜子照到，让她看见了吧。

  不过今天她突然想如果不是鬼呢，是人呢。鬼魂她不怕，但是比鬼还可怕的人有的是，不得不防啊。所以她想要来调查一下。既然镜子没事，那么外头有什麽呢？

  “你们看这镜子，是不是一直这么摆着的？”眉妩问身边的红螺她们。

  结果春尘过来，挪动了一下镜架的角度，“我那天在这里上夜，看见这个镜子对着窗户，就想起小时候听说的，镜子不要对着门窗，我就给转到对着墙了。不过芷兰说这房里的布设是老爷那时候就有的，除非小姐您说，否则不能动，所以又转回来了。因为我当时感觉害怕，所以印象很深，就是这么放的。：

  眉妩看了春尘的摆放位置，和自己记忆力很像，就点点头，“我记得也是这样。”

  “小姐要看什么啊？”樱红忍不住问。

  “看它能照见外头多少地方。”眉妩没敢告诉她们那鬼脸的事，省的她们害怕，就随便说了句，心思不在上头，也懒的编谎话。不过樱红她们好像没听懂就是了。

  眉妩顺着镜子的角度，看外头，就是一片竹林啊。也是眉妩对红螺说：“红螺你去那边的竹林边上，就在路边逛逛，我看能照到你么。”

  红螺一头雾水，还是遵命去了，果然能找到一点，不过……“小姐你们这是玩什么啊？”芷兰回来了，问了小丫鬟，就直接过来退步房了，正看见这一幕，眉妩就说：“我们正玩窗户里的照人游戏，芷兰也来玩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习武人的直觉，眉妩感觉自己说“们正玩窗户里的照人游戏”的时候，好像看见芷兰的眼睛一变，不过只是一瞬间。

  眉妩就想了继续看着镜子，指挥红螺行动，不过暗中观察，芷兰没有再有情绪泄露。

  终于发现果然开着窗户，可以从镜子里观察竹林那边的情况，不过能不能恰好印上一张鬼脸，可是个技术活，起码眉妩自认为现在实现不了。

  一会儿，眉妩就收工了。毕竟她部分验证了自己的推理，然后眉妩说：“这镜子虽然方便观察外头，但是正对着窗户有利必有弊么，所以我看换个地方吧。”

  芷兰毫不迟疑的低头答应了。

  之后的日子，明显看出老太太不是很待见六小姐了。不过六小姐真的是个人物，居然对周围的人的态度、议论，甚至明刺暗讽——这个当然是四小姐刑准了——都无动于衷的样子，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在大小姐的伤愈合的很快，没准真的能够不留疤痕。眉妩把上次老太太赏的玉冰膏转送给了大小姐，老太太为此夸了眉妩。日子就这么过，还听说三小姐的病有些起色了。

  这段日子，眉妩和苏莫沫交好起来。苏莫沫其实并不像她表现的那么难相处，不过是个对自己保护过度的姑娘，所以显的有些拒人千里之外。

  眉妩和苏莫沫都喜欢调香，所以很有共同语言，苏莫沫难得有人让她另眼相看，就那次请了眉妩去她那里做客。之后也有书信来往，见面到少的很——毕竟高频率拜访对方，对两人来说还是不容易实现的事。

  苏莫沫也是为了眉妩考虑，一个从外头突然出现的侯门千金，回家之后又喜欢频频出入道观，这可不是什么好说法。

  眉妩其实是个好热闹，喜欢交朋友的性格，和投缘有话题的加上对自己没恶意的人，都愿意交往，所以眉妩也愿意和苏莫沫交朋友。

  这天苏莫沫传信来说，要给眉妩引荐自己的姨妈花开公主。

  这花开公主生于早春，偏那年京城里春暖的早，宫里的花时也早。而公主出生的时候，先皇正看枝头早开的桃花，听说的女儿出生，所以封赐的时候，就想起那情节，就定为花开公主，而不是常用的吉祥字或者封地来册封的。

  眉妩早就听说过这位公主，因为她曾经可是全天下女人时尚的风向标。就是现在她喜欢自己琢磨方子来做保养的面膜和化妆的脂粉，现在也引得京城的贵妇千金们争相效仿。

  说起来，全程自己动手调脂弄粉的爱好，这个眉妩的师母琴雅也有，所以眉妩因为这个对这个没见过面的花开公主还是有些好感的，爱屋及乌就是这个境界么。

  眉妩曾经在和苏莫沫闲谈中，无意见提到此事。之后苏莫沫见到姨妈的时候，就说起来了，花开公主对苏莫沫描述的这个小姑娘也有兴趣，希望见一见。

  这样苏莫沫就中间穿针引线，把眉妩引荐给了花开公主。

  刑老太太听眉妩说起此事，面上的表情有些复杂，眉妩就看着祖母，等祖母分析。刑老太太屏退了左右，才说：“这花开公主，人是不错，能和她来往也算是风光事。但是她和丽妃处不大好。虽然表面不显，不过花开公主明显更支持荣王的，所以和你未来婆婆的妹子丽妃娘娘有些面和心不合。”

  听到涉及宫廷内斗，眉妩有些意兴阑珊了，她现在连今上有几个皇子都没弄清，对于这些复杂斗争就更没兴趣了，自己家还一团麻呢，在掺和上宫廷，不是什么好事。所以眉妩就减了精神说：“要不我就说病了，不去了吧。”

  刑老太太摇头说：“我只是说花开公主和丽妃娘娘私下有些不投机，没说不让你去拜见花开公主的。既然花开公主愿意见你，也是不在乎你是丽妃娘娘的外甥媳妇的啊。丽妃娘娘也不会这样就怪罪你的。”

  “公主不一定知道我和晏家的婚约。”眉妩说。

  刑老太太不以为然：“到时候知道了，公主为了面子也不会为难你啊，顶多以后不接见你了。也没这么严重，丽妃娘娘和花开公主只是心里不那么痛快，面上是一丝不漏的。我说给你，不过是让你心里有个数罢了。公主也不是那么容易能见到的，有苏县主引荐，你怎么不珍惜这个机会呢。要是能在公主的聚会上显露才华，比较容易扬名，所以小姑娘们都希望能参加呢。”

  眉妩笑笑说：“祖母啊，我都定过亲的人了，先不说能不能扬名，就是能，也要看要不要扬名吧？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么。”眉妩不喜欢还没见到人就算计能否利用人家的感觉，所以这么说，等着看老太太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