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以帝国语为媒介的唤醒术没有反应，以后再说正经事，记得别用通用语了。”

  文远闻声望过去，说话的是一个黄皮肤、蓝眼睛，混血模样的瘦小青年。

  顿了顿，他又开口劝那光头：“蛮牛，我理解你的感受，蛮熊的意外离去，我深感遗憾。但是，你不能动他。你得冷静，想想我们的戒条，还有忤逆小姐的后果。”

  叫蛮牛的光头大汉一声一声的喘着粗气，赤.裸的身上青筋暴露，手指都捏得嘎吱作响，闷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从未想过要忤逆小姐，但是他杀了我哥哥，我需要一个解释！现在小姐不在，汉斯，能给我这个解释么？”

  汉斯扭头望向黑袍人，带着询问，轻唤一声：“管家大人？”

  黑袍人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声音一顿一挫，语句支离破碎。

  “总共……三个法术。人类定身……冲击拳……绞魂痛击。后者是一个……罕见的……6级法术。我也……没有实力……学习……”

  环抱双臂，倚在镜子旁的红发青年接过话头：“皮肤细腻，手上无茧，肌肉强度一般，体内没有斗气波动，精神强度不高，看上去只是个普通人。”

  “哼！蠢货！”蛮牛冷哼一声，瞥了一眼红发青年，“普通人能杀了我哥哥？”

  “能不能等我说完？我说的是看上去！”红发青年不屑的撇撇嘴：“正是因为他本身并不强，所以才更可怕。”

  “你这种粗货肯定不会明白，不用材料、不用咒语，瞬发一个6级法术究竟是什么概念！尤其是，他还完全免疫了管家大人的读心。”

  “别激动，亚伦。蛮牛的情绪有点急躁，可以理解。”

  汉斯马上出来打圆场，安抚过亚伦，又转头对蛮牛道：“蛮牛，这个人不但精神力不够，精神海也没有一丝魔力，这是管家大人已经确认过的。”

  “所以呢？”蛮牛不耐烦的喘着粗气。

  汉斯无奈苦笑：“所以他不是普通人啊……”

  “我知道他不是普通人！”蛮牛被绕迷糊了，暴躁的一砸地板：“我只关心，为什么我不能报仇？”

  亚伦和汉斯对视一眼，一同苦笑着。

  “在身体力量上，他是普通人。但是他的身份不普通。”

  斟酌着语言，汉斯小心翼翼的解释道：“蛮牛，你知道帝国有多久没有找到新位面了？”

  “不知道。”蛮牛尴尬的挠挠光头，随即不耐烦的反问：“新位面跟我报仇有关系？”

  “关系很大。”

  汉斯点点头，伸手指着床上躺着的文远，认真道：“这个家伙，来自一个异位面，他的衣服、皮鞋、腰带和杂物，你也见过了，是不是非常精美华贵？”

  蛮牛默然不语，汉斯继续解释：“更重要的是，这些东西的款式、质料都前所未见，这意味着，他所在的那个位面，不在《位面大全》的记载中，是一个从未被发现过的新位面。”

  说道这里，汉斯的双眼已经开始放光，上下挥动着手臂，语气也高昂起来，里面充斥着对财富的向往。

  “帝国已经70年没有发现过新位面了！”

  “皇室每年从雅歌位面收入超过2000万金币，占据总收入的二分之一，这几乎是半公开的秘密。”

  “而这个你想拧掉脑袋的小白脸，至少价值帝国皇室10年的收入总和！”

  蛮牛托着下巴，费劲的思考着，显然搞不明白这些数字之间的联系。

  到最后，他只能狠狠的一拳锤在地板上，嘶哑着嗓子，从喉咙间挤出一声怒吼。

  “艹！总之这个****小白脸很值钱，我没有机会拧掉他的头，对么？”

  汉斯同情的看着他，摇摇头，语重心长的劝说着。

  “就算小姐玩够了，那边也需要个了解情况的本地人，你看他细皮嫩肉的，身上东西也不简单，搞不好还是个大贵族，能派上大用场。所以，千万别有这种想法，即使有，也别在小姐面前表现出来！”

  蛮牛仍旧咬牙切齿的，目放凶光，一眼又一眼，不停看向躺在床上的文远。

  亚伦冷冷的望着蛮牛，张嘴又加上一大块砝码：“为了让你打消那个愚蠢的念头，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蛮牛愤然回头，盯着亚伦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亚伦不为所动，冷声道：“从低级位面跨越到高级位面，无论以什么方式，都必须承受巨大的空间压力，以他的身体素质，不可能承受得住。”

  “唯一的解释是——他来自一个与圣堂大陆同级，甚至更高级的高等位面。”

  “也只有这样的高等位面，才有能力在一个普通人的灵魂中，固化一个6级的法术！”

  亚伦解释完，汉斯和蛮牛瞬间都有点信服了，不然一个普通人是怎么秒杀掉一个强大职业者的？

  但是为了确认，两个人还是同时把目光转向了黑袍人。

  管家沉思片刻，缓缓点头：“可能性……很大……”

  蛮牛眼里凶光一闪，随即脸色一变，惊讶问道：“那岂不是说，假如他还有6级法术，随时能杀掉我们任何一个人？”

  管家摇摇头，没有解释。

  亚伦开口道：“这种固化是传说中的手段，咱们整个帝国里都未必有人做得到。就算他在那边势力极大，能毫无代价的释放这么一次，应该就是极限了。”

  “6级法术，且不提施法材料多么珍贵，光是对精神力和魔力的要求，就很恐怖，管家大人都没有能力学习，一个普通人却随手乱放，你想想，可能么？”

  蛮牛和汉斯不由自主的点点头，认可了亚伦的说法，心里微微一松，之前看到同伴尸身惨状所带来的些许紧张不安，终于就此消散。

  蛮牛瞥了一眼文远，不死心的追问道：“那到底怎么办？要不要我盯紧点？”

  管家点点头，哑声道：“确实……需要……防备。”

  汉斯也附和道：“这小子诡异得很，逼一逼也好，看看他还有多少底牌。”

  亚伦思考得更周全些，伸手点点蛮牛，冷声道：“虽然他已经被烙上奴隶符纹，但是小姐的奴隶，仍旧不是谁都可以轻侮的。你最好通知一下你的那些手下，打压可以，但别过线，否则，芭芭拉就是榜样。”

  蛮牛气得脸色发黑，但还是瓮声瓮气的应道：“知道了。可以伤，不能残，对不对？”

  汉斯笑道：“叫大家注意点分寸就行。身份嘛……就说是来自远东的落难贵族，带着路上消遣用的。小姐喜欢帅哥又不是秘密，不会有人怀疑。”

  亚伦和管家分别点头，蛮牛纵然心有不甘，但是被几个人轮番警告，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这么认了。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谁去跟他聊聊？”汉斯环顾众人，视线最后停在亚伦脸上。

  亚伦耸耸肩，矜持的笑笑：“正式的谈话，肯定要等大小姐亲自来。如果机会合适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跟他探讨一下异界贵族的生活方式。”

  黑袍管家首先点头认可，随后默不作声的走出房间，亚伦汉斯对视一眼，分别跟上。

  蛮牛落在最后，抱着蛮熊的尸体，临出门前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文远，呸了一声，那目光里的刻骨恨意，让他心里一紧。

  文远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今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