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除奸行善，是小灵儿最最开心的时侯了。

  从天而降，对着奸佞宵小大喝一声：“拿命来！”

  真是不亦快哉！

  小灵儿偶有失手，反被贼人追得满大街跑。每到此时，左曜总会及时出现，解救她于危难之中。

  在左曜的呵护下，在靖王和女皇陛下的疼爱下，小灵儿对寄人篱下之事渐渐释然，恢复了活泼烂漫的天性。

  只是每个月小灵儿都会出宫一趟，回丞相府小住两天，与爹爹团聚。

  在那两天里，爹爹就把当丞相要做些什么都教给她。朝廷的官员制度，升贬制度，各部分工，丞相职责，官场黑暗面等等无不悉数传授。

  小灵儿不知道爹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很显然他是把她当儿子一样养着教着。

  言语之间，爹爹不断提起“时日无多”四个字，害得小灵儿诚惶诚恐，生怕一不小心错过什么。她废寝忘食地学习着，像海绵一样汲取着如海洋一样的知识。

  而在生活上，小灵儿尽量依恋着爹爹，尽力在爹爹面前表现得幼稚些。她心里想着，假若她生活上尚不能独立，那么爹爹一定不会舍得抛下她，而不再感慨什么“时日无多”的不祥言论。

  她一点儿也不喜欢听到这四个字，那就好像爹爹即将离开她，追寻娘亲而去一样。不！她可不要这么早放过爹爹，她得抱紧他，哪怕用她的学习绊住他也行。

  所以，跟舅舅学武功阵法时，她学得很快；而跟爹爹学经史政事时，看似废寝忘食学习着，却领悟迟钝，好似装不进大脑似的。

  爹爹或许明白了她的小心机，总是在她装傻听不懂时，似笑非笑地摸摸她的小脑袋，不加以责备。

  可是爹爹的那一身医学那一身治国本事，小灵儿表面装傻，可实际上却是暗地里认真学着，只要日后对朝廷，对太子哥哥有用，她为什么不学？

  有时侯，她从丞相府垂头丧气地回到皇宫时，远远的就能见到左曜在城楼上等她。夕阳余晖披洒在他高大的身影，闪着金色温暖的光芒，刹那她就看到了未来的希望，从而心情愉悦。

  每到那时，小灵儿就一挑车帘，欢快地从马车上蹦下来，回头和送行的仆人随便摇了手告别，就向皇宫内奔去。

  而左曜也会同时从城楼上飞奔下来，然后他们在石阶下相逢，他紧紧牵着她的手，往绛云殿走，夕阳将他们一高一低的影子投射得好长好长。

  她问：“太子哥哥，你为什么亲自来接我？”

  他答：“因为我要站在这里，让你看见皇宫里有等待你回来的人！”

  她赞：“你真好！”

  他笑：“不！是因为你真好！”

  这对话，真让她醉了！

  这种等待，这种对话，难道不够暧/昧吗？当她渐渐长大，她回味着这些对话，不断地猜测着太子哥哥的心意。可越是猜测，她越是不能够确定。

  因为在后来漫长的成长岁月里，这样的暧/昧对话不断发生着。

  “太子哥哥，万一爹爹把我锁在丞相府里，不让我再来皇宫住，该怎么办？”

  “我来办。我让我娘下道圣旨就行。”

  “你会舍不得我，会想我吗？”

  “当然会的！”

  “那我出嫁了，你也会想我吗？”

  “会的！当然！”

  ……

  她泪了。

  终于明白这样暧/昧的对话实在说明不了什么！在他眼里，她出嫁是正常的，他并不焦急，又说明什么呢？

  当这个问题出现时，小灵儿已经渐渐长大，已经有了少女心态，已经芳心砰然，已经萌生出一种想要探知答案的热切企盼。

  而今天，眼看着叶萌萌被南宫傲极其恩爱地搂走了，眼看着马凌又把左萍约走了，眼看着左曜疾步赶往御书房的寥落背影，她突然有种想把企盼变成现实的冲动。

  女子十五及笄，十六碧玉年华，又称“破瓜之年”，如此算来，已到该出嫁的年龄，还需等待什么？

  骨子里的小灵儿是果决的，有着如男子般的英气与决断。这点与太上女皇骆媚儿是多么相似，因此倍受媚儿疼爱。

  她打定主意，眼珠子机灵一转，就跑回房去，洋洋洒洒写下一封告白信。她把这封信折起来，折成一只纸鹤，这是她从小写信函的习惯。

  完了之后，她又飞速跑到御膳房，亲自动手炖了一盅莲子枸杞猪心汤。

  这段日子，左曜似乎心情不太好，本来冷情的个性变得更加冷漠，话也更少了。特别是在紫玉、紫烟、梅珏、刘曼去世之后，心情更加恶劣，行踪也变得诡异，就连对他一向了若指掌的小灵儿也捉摸不透他的作息时间。

  趁这会儿明确他在御书房，赶紧送去。

  年纪轻轻的小灵儿十分自恋地揣测着，没准左曜心里也喜欢她呢，只是不擅于表达罢了，否则，为什么从小到大对她那么呵护备至？就算本来没感情，呵护着呵护着，年复一年，兴许就呵护出感情了。又或者是高傲惯了，放不下自尊，想等自己去告白呢？

  小灵儿越想越是，越想心潮越是澎湃，越想时机越是对路。真的，此时不告白，更待何时？她把那只纸鹤放在盘子里，又把那盅莲子枸杞猪心汤压在纸鹤上面。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想像着心爱的曜哥哥满心感动地端起莲子枸杞猪心汤喝，喝着喝着，暖在心头，思想着小灵儿的种种可爱之处。待喝完放下瓷罐时，又惊喜地发现了那只纸鹤，展开阅读，霎时爱意满怀，阴霾尽扫一空，冲动地来找自己倾诉深藏心中的情意，然后……

  哇卡卡，小灵儿越想越是美妙，机灵的眼睛滴溜一转，马上飞也似的端着那个盘子往御书房飞奔。她的确是飞奔而去的，运用了轻功呢。

  小灵儿紧急在御书房门口刹住，芳心砰砰乱跳，理智完全镇不住。

  不行，不行，得想好了，待会儿送了补汤进去，得镇定点，和平时一样，送完了，就立即撤退，否则哪有时间让人家喝汤看信呢？

  小灵儿深呼吸了两口，伸出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