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了，”左曜深沉的目光微掠过一道亮光，“那么，她……究竟是不是梅姑？”

  小灵儿深深长叹：“就是在这么关键的问题上，她的记忆却断了片。我如何旁敲侧击，就是问不出结果。投江自尽之前的事情她根本就忘了，只记得被水母娘娘记起之后的事情。所以……确实无从判断。”

  左曜冷冷勾唇，算是安慰了小灵儿：“你莫自责，已经探听得够多了。至于那些记忆，再慢慢挖掘吧。”

  “皇帝哥哥，你说，会不会是她分明记得，却不肯说？”小灵儿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随口那么一问。

  左曜心头格登一下，随即果断摇头：“不！不会！朕不相信，她明知朕是她的恩人，却故作不识。”

  “我也只是猜测，皇帝哥哥莫急。”小灵儿退了一步，“要不，你去看看她吧。丧仪之后，她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里，闭门不出。我去找舅母了。”

  小灵儿微屈了礼，匆匆离去。凉瑟的风儿吹起她的裙袂，也吹起心底的几缕愁绪。

  让他去看她，不过顺口说说。不这么说，难道他就不去了吗？

  幽怨隐于眉梢，小灵儿匆匆离去，就像要逃离某个伤心地一般。

  左曜自然无暇顾及她的心思，也是步履匆匆，往相反方向而去。这回，他要亲自探问清楚。

  沐夕宫。

  冥玄汐枯站着，什么也不做。事实上，也并非是她不做事，而是乱糟糟的心事揪成一团乱麻，根本定不下心。她如同稻草人似的伫立窗前，神情漠然，脸色雪白。

  透过窗户，她似乎见到了左曜匆匆而来的身影，又似乎没有看见，美眸低垂，眸底一片迷茫。

  “玄汐……”

  直至左曜立于她身后，从心底发出痴迷的磁沉的低唤，她依旧迷茫未知。

  “玄汐……”

  他再近前半步，猛然用双手捏住她瘦弱的双肩。玄汐猛然一吓，惊悸地回头，一张俊庞威压下来，稍带着一个吻轻落，她猝不及防地接着。

  奇妙的是，她唇虽冰冷，依旧能够轻易撩起他的热情。这个女子就是这般神奇，这般致命。对他而言，但凡属于她的，他都能迷恋不悔，哪怕只是她的一颗眼泪，甚至瞟过来的一个漠视眼色。

  这次，她居然没有反抗，任由左曜忘情亲吻。可越是如此，左曜心里越发没着没落地害怕，她的唇并没有因为他的吻而温热，反而更加冰冷。而这却越发激起左曜征服的意念。

  他的吻越来越肆虐，也越来越心虚。终于，忍不住狠狠咬了她一口，无奈放开，带着浊重的呼吸，他将额轻抵她的额。

  冥玄汐依旧冷冷的，冷得像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

  “为何不反抗？”他的语气抑着深深的恼怒。

  “为了告诉你，你做任何事都没用的，我心似枯井。”她的声音比她的唇更加冰冷。

  一丝挫败掠过他的冰眸。左曜勾唇苦笑，凄沉道：“你为何对他这么执著？即使他死了，你也如此？你不过曾经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不是吗？为什么？朕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他到底有什么地方吸引你？朕就真的比不上他吗？”

  指下微微用力，左曜略微激动。

  冥玄汐挣脱了他，走开去，怔怔地坐在桌边，好半晌方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初见南宫傲那一眼，惊觉似曾相识，令人心动，念念不忘！”

  “似曾相识？”左曜再度苦笑。

  若论‘似曾相识’，难道不该是他吗？他与梅姑才能真正称得上是似曾相识，为何会是与南宫傲？前世里，南宫傲并未与梅姑见过面呀？难道说，她并非梅姑！

  这个念头令左曜心烦气燥。

  “为什么觉得似曾相识？难道从前你跟他见过面？”左曜强捺着性子寻找答案。

  冥玄汐迷茫地摇头：“不！我不认识！我……我不记得了。只是一种感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难道你就不曾见过我？”左曜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上前握住她的小手，灼灼地盯着她。

  “没有……真的没有！”冥玄汐挣脱小手，焦燥地站了起来，“不要再来跟我说这些，我听腻了。反正，我没办法对你动心。总是有一个影子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对不起，左曜！”

  “即使南宫傲死了，你也无法对朕动心吗？”左曜闭了闭冰眸，近乎绝望地问。

  “是！”冥玄汐连考虑都不考虑，斩钉截铁的样子更加刺痛他的心。

  为何？缘系两世，却没有一世属于他。前世，她深爱梅仕卿；今生，她深爱南宫傲。为什么，她就是记不住他？

  “你会后悔的！你错过的，是世间最爱你的人！你会后悔的！”痛苦至极的左曜抛下这话，转身悻悻然离去。

  等等……

  寒风一吹，灵光一现，左曜情不自禁于广场中留步。

  梅仕卿？

  这个名字不禁让左曜咀嚼不已，如果说似曾相识的话，那么会不会……

  对，必须去查查！

  左曜立即宣来梅琅，令他往梅县一趟，查清实情。梅琅立即领命而去。左曜希望这一趟梅琅能为他带来一个答案。

  十天后，安宁公主左苹和慎郡王马凌来到梨城皇宫。

  媚儿见到他俩，自然喜出望外。

  “我的小安宁，快过来……”媚儿激动地声颤盈泪。

  小安宁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儿，迅速飞奔进娘亲的怀抱，紧紧的，又哭又笑：“娘，娘，安宁真的好想你呀……”

  “小安宁，娘也好想你呀……”三年未见，每天牵肠挂肚，媚儿紧紧搂着左苹，又稍推离，轻理爱女鬓发，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末节。

  “长大了，果真又长大了，是个该出阁的小姑娘了。”媚儿忍不住轻轻拍了下左苹红扑扑的俏脸蛋，打趣道。

  “娘——”左苹撒着娇，娇羞地将脑袋埋进娘亲怀里。

  一旁的马凌闻言，心里立即下了决心。一心一意等待着舅舅，舅母回来，除了思念亲情，更有着提亲的盼望。

  此时不提，又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