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现在很想搞钱，八十万加币虽然是个大数目，但只要好好经营渔人码头，不消三年，定然也能偿还得清，外贸公司的事情，我建议你还是放弃了吧。”

  吴雪溶的话虽然很有道理，但梁皓总觉得这是个机会，弄好了，在较短的时间内就可以还清债务，就算砸了，也只是搭进一些气力而已，经济上并不会受损失，认定了这点，事情就有搞头。

  “总是要试试的，只是人辛苦点而已。喝茶不？苦丁茶，败火的。”梁皓已作出了选择，不再就这问题继续谈下去。

  吴雪溶幽怨地看着梁皓，欲言又止，静默数秒后，起身准备上楼回房休息，刚走出几步，遂又回身静静地盯着梁皓，又是数秒。

  “苦丁茶虽然败火，但却很考验一个人的肠胃，你已经够瘦得了，赶明儿可别喝成个竹竿子。”吴雪溶扔下话，把梁皓晾在一边，转身通通通上楼了。

  一语双关，借物言事？她是在借苦丁茶之说，隐喻反对合伙办外贸公司之事吗？梁皓望着在楼梯拐角消失的倩影，苦苦一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苦丁茶入口微苦，回荡后又些许甘凉清甜。

  第二日，梁皓就电话回复了代丹，同意了合作之事，代丹听后甚是开心。两人相约见了面，仔细商谈具体事宜，很快，成立公司和经营运作方案敲定。梁皓与代丹签订了正式的合作协议书：代丹为法人，代表其父担负注册和运营的所有资金；梁皓全权负责公司日常管理，获一半利润分成。

  协议签订后的半个月，是忙碌的，公司办公选址、装潢、注册，员工招聘，事儿一茬接一茬，忙得梁皓自觉象个孙子。还好渔人码头有桑柔在照看，经营也算正常，他人在不在店里，并无差别，这倒是解了梁皓的后顾之忧。代丹也没闲着，她放下了画笔画板，专心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帮忙梁皓。

  从国内发来的第一批货柜三万多件商品如期到达，主要是珠宝首饰盒和家什装饰品，货品金额近百万美元。这可是大件，梁皓不敢有丝毫轻心马虎，十几个聘来的销售人员经过培训，按区域分块，拿着样品，分别向区域内的商场、精品店、家具店等推销。梁皓和代丹也没闲着，工艺品批发市场是他两的主攻方向，在那儿，他两与两家商铺签订了共五千件的商品。

  不到一周时间，商品卖出了大半。

  “我们该去喝两杯，以示庆贺。”销售的顺利超出想象，在公司吃过工作晚餐后，兴奋的代丹发出邀请，“现在已下班，这次你可不能拒绝，不说其它理由，单就老同学间喝两杯，总可以吧？”

  “去哪儿，你说吧。”这次梁皓没有拒绝，爽快地答应了。

  代丹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说：“听说你的家很大，很漂亮，要不带我去参观一下吧。”

  梁皓一愣，心想自己不好酒，家里也少有来客，平日也没什么藏酒，再说，大晚上的，带个女的回家喝酒，总是不妥，只是，她既然提出了，拒绝却也是不好。

  正当梁皓犹豫要不要答应代丹之时，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表姐生病了，很重，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现在已送桑尼布鲁克医院急诊，你在哪儿，赶紧去一趟医院，我要照顾小可和尼克，抽不开身。”电话里传来武学容纳心急火燎的声音。

  “我这就去。”梁皓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心想曹丰丰这是怎么啦，前两日见她还好好的，怎么就生了重病了呢。

  梁皓望着代丹，歉意道：“店里的伙计进医院了，我现在得去一趟，很抱歉，酒暂时喝不了了。”

  “酒随时可以喝，人要紧，走，我陪你一块去医院。”

  梁皓稍稍犹豫了下，点头同意了。于是两人走出公司驱车向医院驶去。

  在桑尼布鲁克医院急症病房，梁皓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曹丰丰，只是她的脑袋除了露出一双眼睛和一堆鼻孔外，被纱布包了个严实，黑黝黝的眼睛与梁皓的眼睛对接，流出一丝痛楚和茫然。梁皓的心没来由的一阵绞痛，他转开了视线，问同在病房的桑柔怎么回事。

  “你问迪恩吧，他最清楚了。”

  梁皓疑惑地望向一旁的迪恩，见他神色黯然，清瘦的脸上显露着愧疚神情，于是示意他一同走出病房来到过道。

  “迪恩，曹丰丰发生了什么事情？”梁皓驻足询问。

  “我对不起曹……”迪恩慢慢道出了事情的缘由。原来感恩节期间，迪恩在家整理阁楼时，翻出一本古旧的手抄医书，书里记载了许多印第安人经过长期实践，口传身教保留下来的治病良方，其中有一篇关于治疗凹凸疤痕的美容偏方。迪恩想起徒弟曹丰丰的情形跟医书记载很相似，不由心中高兴，心想这或许可以解除她的痛苦，恢复或至少改善她的容貌。迪恩开始认真研究这良方也是偏方，其原理是消除和修复旧有皮肤组织，促进新皮肤组织的再生。按记载实践操作了几次，并在自己的手臂皮肤上涂抹了方剂药物作实验，迪恩发现效果非常好，昨日说服了曹丰丰，把方剂药物正式施用到了她的脸上。刚开始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后来曹丰丰感觉身子慵懒乏力，精神不济，出现低烧症状，今日未见烧退，体温更是直逼四十，迪恩发觉不对，于是赶忙把曹送到医院。

  “我不知道哪里出现了差错，曹是个好姑娘，就像我的女儿一样，皓，你知道，我是多么希望看到她恢复美丽的容貌啊，可不想……”善良的老人说着眼眶潮湿了。

  梁皓拥抱了迪恩，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这只是个意外，曹一定会好起来的。”

  回到病房，梁皓向大伙介绍了代丹，代丹友善地跟桑柔和迪恩打过招呼，来到梁皓身侧，询问曹丰丰的病情。梁皓摇头，他也不知道现在情形如何。

  梁皓走到病榻前，问曹丰丰现在的身体感觉，曹丰丰嘴儿虽然被封不能说话，但还是能听得见，她的眼珠在梁皓和代丹的身上来回打转，最后脸转向了另侧，闭上了眼睛假寐，不再理会周遭一切。

  在医生办公室，主治医师向梁皓作了介绍：“虽然偏方不能尽信，但这一处方我之前见识过，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用处方中剂量的多少跟肤质和体质有关，病人需要留院观察，身体作全面检查后才能知道结果，不过你不用担心，病人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作常规身体检查。”

  梁皓从医院回到家时已经午夜。

  吴雪溶还在客厅着急等候，见梁皓归来，赶忙上前询问曹的情形。梁皓无以作答，只好把知道的跟吴雪溶说了一遍。

  吴雪溶听完，脸上滑落下了晶莹的泪滴。“表姐这辈子太不幸了，幼年丧母，父亲两年多前也走了，短命的德国丈夫也挨不住病魔离世了。”吴雪溶望了梁皓一眼，继续道：“要说最为不幸的，是几年前的一次意外，使原先美丽动人的她毁了容，也许，只有大学校园的美好时光才是她最想追忆的。”

  “几年前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梁皓并不是八婆之人，但吴雪溶的述说，还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现在表姐在医院，等她康复了由她自己告诉你吧。对了，你回来了，表姐在医院由谁照顾？”吴雪溶忽然想起这茬，紧忙问。

  “医院里有护工。”

  “表姐在这没什么亲人，就我和你是她……熟悉的人了，你怎么能让护工来照看呢？”

  梁皓诧异地盯着吴雪溶，心想这有什么呀，我梁皓在这儿还不是照样没什么亲人，生病上医院还不照样由护工照料，异国他乡的，哪能象在国内那样舒适，理性地说，护工是专业人士，在护理上要比旁人职业到位的多。

  “你不体谅她是你的……员工，我可不想没有了表姐，今儿晚我去医院陪表姐，两个孩子，对了，我已经做主把尼克留在家里过夜了，两个孩子今儿晚就由你来照顾了，他俩现在在小可房间里，应该还在闹腾，是时间伺候他们洗漱上床休息了。”

  梁皓愣愣得，没什么反应。

  吴雪溶白了梁皓一眼，幽怨地说：“你不会责怪我自作主张把尼克留下来吧？”

  责怪？这都哪跟哪呀，梁皓终于回过神来，微笑着说：“你去吧，今儿晚就由我来当超级奶爸吧。”

  “奶爸？还奶妈呢。”吴雪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当奶爸就行了，奶妈嘛，就让给你了，去吧，奶妈！！！”

  “讨厌！你占人便宜！不跟你说了，给我车钥匙，走咯。”

  吴雪溶接过车钥匙，离开了房子。

  梁皓抬眼望向二楼，还有些许动静，想来两小鬼还真是没去睡，梁皓轻手轻脚上到二楼，来都女儿房间前，笃笃笃敲响了房门。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房间里传来梁小可稚嫩的声音。

  “你老爹是也，快快开门。”梁皓说完，不由乐了，女儿这都从哪儿学的？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等进入了房间，他把这问题扔给了女儿。

  “电视呗，英雄都是这样说话的，我是英雄，尼克哥哥不是，因为他没这样说话。”

  “你是丫头片子，才不是呢，我是男的，才是真正的英雄！”尼克极力反驳，在他心里，男孩才可以当英雄，才能成为英雄，现在梁小可说他不是，自是很生气。

  梁皓诧异地发现尼克竟然说着一口好听的京味儿十足的国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