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好了？这么做清汐可能会误会，你们可能回不了头。”林劲担忧的看着文正。

  “我只能这样做，只有这样，才能一招致命，才能放松他们的警惕。之前我差点儿让他们又盯上清汐，我不能冒这个险。”文正的嗓子已经沙哑，语调里有说不出的苍凉。

  “何况我的身体，不知道还能撑多久。离开她，未必不是好事。”文正的目光，变得空洞。

  文正想起清汐一直挂在包上的那块石头，如鲜血般殷红的石头。

  那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去旅游，去了雁门关，在秋天。清汐说那是充满悲欢离合的地方，不知多少人曾在那里回望家乡，却无可奈何地踏上去塞外的征途。

  长途汽车在盘山路上徐徐前进，窗外的风景也变得愈来愈壮观。逶迤绵延的山，蜿蜒盘旋于山巅的长城让文正第一次感受到苍凉。一路上清汐一直望着窗外，文正觉得清汐的目光变得越来越空灵，好像要融进这群山之中。文正把清汐的头摁在自己肩膀上，强迫她把注意力放回到自己这里。

  “小汐，睡会儿吧。等会儿下车了还要走很久。”文正很害怕失去清汐。

  “嗯。”清汐闭上眼睛，却怎么也静不下思绪。这里曾有她最害怕的离别和战争，越来越凝重的苍凉让她莫名地想要逃离。

  “文正，要不我们回去吧。”清汐打了退堂鼓。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都快到了。”文正脸上都是宠溺的笑。

  清汐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闭着眼睛。

  下车以后，文正和清汐在路边的小商店买了食物和水，向雁门关迈进。那是文正第一次感受北国真正的秋天，不同于钢铁森林里的干冷，这里多了许多苍茫壮阔。难怪要有那么多人感叹秋天，塞外的荒凉，总能勾起人内心最孤独的事情。文正替清汐紧了紧衣服，把她手里所有的东西都拿过来一只手提着，另一只手则握紧了清汐的手。感受到文正掌心传来的温度，清汐嘴角浮起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笑。

  他们一路走过那些有刀枪剑戟痕迹的古迹，最后停在佘太君和杨老令公雕像前。

  清汐一直都很佩服佘太君，能在杨老令公去了以后还坚守了那么多年，换做是她，可能就要随之而去了。那时的清汐不知道，她的爱，会让她有多坚强。

  “文正，你说杨老令公临死前，会不会舍不得等他归来的佘老太君？”清汐在问文正，却更像在问自己。

  “她一直在他心里。他知道，她懂他。”文正看着清汐出神的样子，在心里说一定不会离开她。

  那时的他们，都还单纯的以为只要有爱，就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们从没想过，那么多波折会在他和她身上发生。

  出来的时候正好是日落时分。灿烂的晚霞把西边的天空染得绚烂无比，残阳如血，像是在为谁唱一首悲歌。清汐拿起文正的手挡在自己眼前，就清汐地看见了文正手指里的脉络，滚动的血液像是一张网，让她无法逃离。

  晚上失眠的清汐独自走到外面看清冷的月光，不想却迷了路。清汐想按原路返回，却在一个岔口前停住了脚步，她实在想不起来是那条路。文正给清汐送夜宵却发现她不在，打她手机却发现手机在桌子上，清汐根本没带走。文正在旅馆门口等了一会儿见清汐还没回来，就决定去找她。联系不到文正的清汐干脆坐在石头上欣赏天空。“塞上燕脂凝夜紫”，清汐这时才知道这首诗是多贴切，只不过这凝重的夜，时隐时现的月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选了一条路往回走，却越走越不对劲。察觉不对的清汐往回走，走到另一条路的时候实在累了，就找了个地方歇了一会儿。就这个时候她发现了躺在地上的这块石头，夜色下并看不清楚它的颜色，可是它的圆滑倒不像是这山里该有的。清汐拿着石头端详的时候，才发现上面有一个孔，还有些许裂痕。

  “清汐，杜清汐!”文正边走边焦急地喊。

  “文正，我在这儿。”清汐赶紧回应，“在这儿。”

  “你吓死我了。以后不要再离开我。”文正抱住清汐，语气还有些颤抖。

  “对不起。”清汐才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如此让这个大男孩牵挂。

  回到旅馆的时候文正才看见清汐手里的石头，一把就夺了过来。

  “你怎么会有这块石头？”文正激动得让清汐有些不知所措。

  “路上捡的。”清汐不知道文正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这是我爸和我妈的定情物，我爸还因为我妈不小心丢了发了好大的脾气，心脏病还复发。”文正解释道。

  “不知道是不是注定。我妈生前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却让你捡到了。”

  文正把手腕上的链子解下来，从孔上穿过去，把石头放在清汐手掌心。

  “交给你。”就像把心交给清汐一样，文正的表情郑重如此。

  “好。”虽然只是一个字，却无比坚定。

  从此清汐就一直把那块儿石头带着身上，从未离开过。

  清汐把那块石头叫做“莫离”。

  林劲看文正出神的样子，就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李新月要回来了吧，我还是先走。”林劲可不想看见那张烦人的脸。

  “不送。”文正的不客气让林劲哭笑不得。

  林劲走了没一会儿，就听见了门外仆人招呼李新月的声音。文正沉下目光，准备走上这条可能没有归途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