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汐出了院就跟着洛洛回了家。

  洛洛的公寓出乎她意料的豪华。满眼都是欧式的摆设，沙发的底座还是黄梨木的，地毯也是特别定制的。茶几上面的木质台灯小托儿上堆满了猫眼石，在台灯微光的照射下，散出流彩的光。壁炉上方挂着的，是现在炒得很热的一个现代派艺术家的画。大大的水晶灯，在地板上映出迷离的光影。虽然不如别墅气派，可是比起一般公寓来，宽敞太多了，而且整个空间的排列都很有艺术感。

  “洛洛，你说，这是你爸给你买的公寓？”清汐有些迟疑。因为在她的记忆中，她这个仅见过几面的姑父向来是潦草困顿，只会在醉酒后回家要钱。

  “你是奇怪他怎么会买得起这么贵的公寓吧。”洛洛边换鞋边说，“是他后来娶的那个女人有钱。”

  “那个女人呀，听说是豪门出身，而且自己的生意也是风生水起。不知道她怎么看上田秉章的。”清汐还没开口，洛洛就继续说，表情里有些讽刺。

  “可能性格强点儿的女人都喜欢这种不成气候的。”洛洛想起了母亲，出身也算不错，性子也是要强的。可惜好好的，断送在了田秉章这样的人手里。

  清汐看洛洛的表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不说他了。来，换了鞋，我带你参观参观。”洛洛找出一双拖鞋递给清汐。

  清汐一看，是夏奈尔的山茶花系列。这小妮子，真是会享受生活，清晰心想。

  卧室的奢华程度比起客厅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收拾妥当后，清汐和洛洛坐在阳台的毯子上聊天。

  “洛洛，你把家弄得这么豪华，不嫌累赘？”清汐不是很喜欢这种繁复的陈列摆设。

  “我不需要那么多钱，每次问田秉章要了钱，就往家里添点儿东西。反正我一个人住，家里东西多点儿有安全感。”洛洛喝了一口手里的饮料，表情淡的有些不想二十几岁的女孩。

  “你经常问他要钱？”清汐试探地问。

  “哈哈，只要见到他就要啊。”洛洛笑得很苍白，她心里清楚，是只有要钱的时候才能见到他。

  清汐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洛洛，她知道，洛洛嘴上虽然总骂他，可是心里，还是牵挂着，毕竟那是父亲啊。

  “姑姑走的时候，我没和你一起。对不起。”其实那个时候，清汐躺在医院，动也不能动。

  “没事。都过来了。反正我妈盼了一辈子的那个人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反而在她走了没几个月就另娶他人。”洛洛始终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我爸以前跟我说过，姑姑从小就很独立。他说姑姑的心性高，虽然可能有很深的感情，可是决不会让别人左右自己的心境。”清汐的记忆里，姑姑就像一株红梅，恣意盛开在寒冬季节，从不会在意他人目光。

  “所以你，不要怪你爸。”清汐怕洛洛有心结。

  “其实舅舅和妈妈的感情很深，舅舅和你的事，对她影响很大。妈妈说只有一个男人能让她就算不知前路如何也能无所畏惧地跟着，就是舅舅。舅舅大概是她最崇拜的人吧。”洛洛想起妈妈说起舅舅时的微笑，很豁然。

  其实对清汐来说，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文正，虽然是她最爱的人，可是又怎么比得上父亲给她的温暖和坚定。她还记得最后一次在监狱见到父亲时，父亲最后说的话。“清汐，我知道你有放不下的事。你去做你想做的事，不要管我了。不过要保护好自己，爸爸不能再陪着你了。”即使身陷囹圄，父亲最放不下的，依然是她。

  “其实姑姑对爸爸来说，同样重要。他们从小相依为命，只可惜两个人都命途多舛。”清汐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样纯洁的人，却要经受那么多苦痛。

  “舅舅承受的是生离死别，我妈，却是遇人不淑。”洛洛垂下了头，头发三者，在阳光中形成一圈光影，却是哀伤的。

  “爸说，姑姑和姑父是爱着的。只不过，生活的压力，命运的多变，不是谁都能承受的。”清汐现在稍微有点儿懂爸爸的意思了。

  “嗨，说他干嘛。”洛洛不想再继续，她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我陪你回北京好不好？”

  “如果你真的想去，当然好了。”清汐知道，这个表妹，从小就习惯腻着她。

  “好，那先休息。晚上带你去个好地方。”洛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把清汐也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