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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五十左右的男子，獐头鼠目，嘴角留着两撇‘小山羊’，蹲在狼皮前，伸出十根枯枝般的手指，挑起狼皮，瞪着豁口，直点‘獐头’，看完一张又一张，接连看了十来张狼皮，才抬起头来，喃呢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官服男子瞧得七窍生烟，似乎又不好发作，忍不住埋怨道：“葛师爷，到底你发现什么了？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小山羊’葛师爷捻着‘小山羊’，作暮思状，摇头晃脑道：“每张狼皮刀口位置相距不差两寸，皆为腹部。一刀毙命，刀口整齐，难道这几十条狼，是一人所杀。不可能，不可能，一个人怎么可能杀得了几十条狼呢。”

  官服男子失声道：“你说这几十条狼是一个人杀的？”

  葛师爷谄笑道：“公子爷，你认为呢？”

  公子爷愣道：“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几十张狼皮，缝合起来恰好可以铺满爹的书房与卧室。”

  “公子爷倒是一片好孝心。”葛师爷眉开眼笑赞着，掉转方向朝二嗒子道：“壮士，你这狼皮从哪里来的？”

  二嗒子揣测对方是权势人家，抱拳奉笑道：“这狼皮从巍峨山来。”

  葛师爷颔首道：“今大早传闻巍峨村昨夜遭遇狼群袭击，却被村民们杀得片甲不留，没有一条漏网。我本以为这只以讹传讹的小道消息，未料竟真有此事。奇迹，真乃奇迹是也。壮士，你们村是不是早就猜到狼群来袭，防患未燃，请君入瓮，才杀得它们一干二净的？”

  二嗒子摇头道：“先生说的恰恰相反。”

  葛师爷诧愕道：“你们事先一点都不知道？”

  二嗒子想继续回答，秦天插言，道：“昨天白天，有一条母狼来村里偷羊，被我们发现打死。狼这东西，生性凶狠残忍，复仇心理特强，刚巧我们杀的又是一只身怀六甲的母狼，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就做好了防狼群袭的准备。没想到还真来了。”

  “结果你们就把狼全杀了。”葛师爷淡然说着，一双鹰隼灼灼盯着秦天，适才秦天与公子爷唇枪舌剑时，他一直冷眼旁观，对秦天评价是：少年老成，稳重，他日必成大器。

  秦天笑道：“先生一语中的，师爷一职，恐怕担当得游刃有余吧，哈哈……”

  葛师父观察着秦天表情的细微变化，再看着秦天‘高耸’的胸部，忽道：“这些狼都是你杀的？”

  “正……”二嗒子言语被折断，秦天道：“葛师爷太过高估在下了，以在下一己之力，如何杀得了几十条狼呢？其实，这些狼都是被老虎咬死的。”

  “被老虎咬死的？”葛师爷不信，任谁也不会信。

  虎咬狼，伤口皆在脖颈，而剥狼皮时恰从脖子处落刀，为的就是去除被虎咬破的地方，所以要根据一张狼皮来判断是否始作俑者是否老虎，根本就无从考究。

  睿智的秦天以往不懂，通过与别人交谈了解后，现在他对很多事物都烂熟于胸，葛师爷的狐疑，他焉能不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官宦面前，秦天还不想展现太多，毕竟，世上一人杀数百狼者，他绝对是绝无仅有的这一个。

  秦天微微一笑，从筐底翻出一张狼皮，指着上面的四个洞，道：“众位请看，这不是老虎咬的，难道是人咬的？”

  围观的人中一人起哄道：“唏，这肯定是狗咬的。”

  其他观众附合道：“是啊是啊，住在巍峨山下，谁家不养条狗来看家护院？”

  “诸位看官，谁家养了狗啊！”秦天四顾众人，手指轻易穿过洞去，道：“况且，谁家的狗的牙齿有这么大？”

  起哄的人默不作声了。

  在辽东郡，养狗是违法的，原因是‘郡老大’有一次翻墙与葛师爷的‘小蜜’通奸时，差点遭狗毒手，那事虽没昭然于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此以后‘郡老大’只要一见到狗，腿脖子就会直哆嗦，是以就下令，全郡百姓都不得养狗，养狗者与私偷盗同罪。

  公子爷强买狼皮，因亦出于此，为的是让他老子天天踩着比狗更凶猛的狼，梦魇逐渐消失。

  秦天接连挑出几张狼皮，演说道：“其实昨晚上村里来了一群老虎，狼虎大战之后，我们村民才扛刀出去收拾残局。”

  谭华虽不明秦天何以遮掩，却明他此举定有原因，忙附腔道：“是啊，是啊，要不是那群老虎，我们村里几十户人家都要遭殃了。”

  葛师爷一干人等瞧秦天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几张狼皮上确实也有咬痕，就不再追究狼死谁手的问题了。

  葛师爷掂起一张狼皮，道：“五百文一张是吧，我全要了。”

  二嗒子见对方诚心要买，忙道：“四个筐，共七十二张狼皮。”

  公子爷手朝后一招，令道：“你们几个，把狼皮挑回去。”

  “是，公子。”四名匿在人群中的家丁得令，上前就想挑担子。

  “慢！”秦天沉喝，道：“钱货一手交。”

  公子爷藐视道：“你怕我没钱？”

  秦天道：“这是规矩，公子你不会不懂吧，钱货一手交。”

  公子爷吃瘪，不爽，踢了身旁的家丁一脚，骂道：“你死人头，没脑啊，生意都不会做。”

  家丁忙不迭支掏出一串铜钱，掬到秦天跟前，假笑道：“给。”

  秦天捡起一张狼皮，笑嘻嘻接过铜钱，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公子爷脸都绿了，正待发作，只见葛师爷掏出一砣足足十两重的金子，道：“这个总够了吧！”

  二嗒子拿过金子，放到牙下一咬，验明正身，道：“够了，这些狼皮都是你的了。”

  “慢！”秦天制止家丁。

  公子爷闷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还想怎么样？”

  秦天道：“我们还有一百多张狼皮，不知公子爷是否也想要呢？”

  公子爷正愁府中厅地板寒碜，秦天之言，正中下怀，不禁笑逐颜开道：“要，有多少要多少。”

  “好，痛快。”秦天朝谭华一示意，谭华离去，不一会儿，带来七八副担子。

  公子爷愣道：“真还有这么多？”

  秦天道：“骗谁也不敢骗公子爷您啊！”

  葛师爷再掏出两锭黄金，放到二嗒子手头，大笑道：“好，太好了，全部抬回去。”

  秦天呵呵挥手道：“全抬回去。”

  观众见无把戏可再看，散去。一行担子一行人，行远，葛师爷充当队伍的尾巴，一直低头沉思的他，突然转过头来，眼神复杂的看了看秦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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