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四拳派宽阔的操练场上，众弟子正生龙活虎、热火朝天的练着功。

  谭逸飞陪着谭铁拳，伫立一旁观看。

  谭逸飞观察着谭铁拳紧锁的眉梢，投石问路道：“爹，你说我们四拳派所有人中，除你之外，谁的功夫最好？”

  谭铁拳看了眼出落得水灵灵的女儿，心头几分欣慰，再望场上数以百计的门徒，道：“四拳弟子中，除我之外，功夫最好的当属自强自立两位长老了。”

  谭逸飞再问道：“第一代弟子中，你说谁的功夫最好？”

  谭铁拳盯着场中一人对抗几人的生猛汉子，道：“你大师兄，谭贤杰。”

  “是啊，大师兄深得你的真传，拳腿都很厉害。对了，你说让大师兄对战三腿门的大师兄，结果会怎样？”

  “孰胜孰负皆有可能，毕竟四拳三腿系一家，招数大同小异。”

  “爹，昨天汉平海师叔真的在秦天手下败得那么惨吗？”

  谭铁拳面色奇异地道：“其实这都不算什么，还有更离谱的呢。你师公从巍峨村传来的信上说，那小子一人力辟数百条狼，可见他的刀法非比寻常啊。我就弄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拳种呢？”

  “数百条狼，被他一个人杀掉，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啊。”谭逸飞惊讶地大张樱桃小嘴，心头对秦天的爱慕之情剧增，诧道：“据此而言，我们四拳派都没人是他对手了，除了爹爹您。”

  “小丫头。”谭铁拳爱怜拍拍女儿的头，苦笑道：“其实你爹爹也未必打得过人家啊，你想，三腿王汉平海是一派之尊，我也是一门之主，以前我们在一起练功时，也经常切磋，我只比他稍高一筹。”

  “我看秦天外在也没什么过人之处啊？”

  谭铁拳阴笑道：“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反正他的功夫是没得假的，关键啊，还得为我所用，提高我们四拳的水平。”

  谭逸飞淡淡地道：“别人不是傻子，你使唤得了吗？”

  “有我的宝贝女儿在，要去要留，要圆要扁，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谭逸飞嗔道：“你拿女儿一生的幸福来做这笔交易？”

  “一箭双雕，不也正好如了你的愿吗？”

  谭逸飞娇道：“爹爹，你这是为了女儿的幸福，还是你的四拳派？”

  谭铁拳搂着爱女，刮着她的鼻子，笑道：“爹不是说了吗，一举两得。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清楚。”

  谭逸飞突然推开谭铁拳，严肃地道：“爹，其实这都只是你的如意算盘，别人聪敏睿智，怎么会入你的套呢？”

  谭铁拳诧愕道：“据主观客观条件，我所推想尽在情理之中啊，他没有理由不接受的。”

  “这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人家身有所属，截拳道比我们四拳厉害数倍。且秦天才貌双俊，卓尔不群，何患无好妻。”

  谭铁拳一拍脑门，顿悟道：“言之有理。那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昨晚上我见过他了。”谭逸飞没头没脑冒出一句，听来寒嗖嗖的。

  谭铁拳忙问道：“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谭逸飞忧然道：“首先，人家忠于截拳道，对我们四拳压根就不感兴趣。其次，女儿也没你想象中的那般有魅力。”

  谭铁拳愣道：“我们四拳比不过人家的截拳，这的确，难道女儿你也没能把他迷住？”

  “爹，女儿不是你或四拳的棋子，女儿是真心实意地爱秦天哥哥。你的意图他一清二楚，你手中的牌对他来说，没有半点诱惑力。”谭逸飞话语一顿，一本正经地道：“爹，在女儿一生的幸福与四拳的崛起中，你会选择哪一样？”

  谭铁拳不假思索道：“这就同钱与命般，两样缺一不可。”

  谭逸飞思维极为敏捷，逼问道：“那在爹爹心里，女儿是钱，还是命？”

  “这个，这个，差不多啦。”谭铁拳没想到女儿会有此一问，惊慌失措地答来。

  谭逸飞鼻子一酸，泪水涟涟，哽咽道：“我知道，女儿在爹妈心里，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钱财，真正爹爹当做生命的是四拳派的事业。爹爹几十年来，为它呕心沥血，女儿能不知。”

  谭铁拳见女儿伤了心，安慰道：“傻孩子，爹爹这样做，还不是为了让你以后过得开心幸福。”

  谭逸飞泪眼婆挲，可怜兮兮地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万一在此之间，你当做出选择，你会选哪样。”

  “这，这，这个选择，我相信这一辈子我都不会面临的。”

  “爹，你别逃避了，这个选择，你现在就必须做啊！”谭逸飞拭去眼泪，往秦天住方向望了望，忧愁道：“秦天哥哥一门心思放在截拳道上，如果你只想把人家留在这里提高四拳的质量，这是白日做梦。”

  “你的意思？”

  谭逸飞平静地道：“昨晚上他已向我表明心迹，留在四拳派可以，但是，只教截拳。可能他还会有进一步的要求。”

  谭铁拳倒吸一口冷气，暗忖：好小子，我想利用他，他倒打起我的主意来了。谭铁拳何许人？他能在短短几十载日子中，把四拳经营得如小帝国一般，他的能耐由此可一斑，此时他的小九九飞速动作，不禁暗暗点头，当下道：“人家是截拳道的传人，教授截拳，于情于理，这一点，无可非议。”

  “有朝一日，他若要求四拳异改头换面，甚至改朝换代呢？”

  我这女儿，真是看上人家了！谭逸飞自生下来就没了母亲，乃谭铁拳即当爹双当妈、一把屎一把屎含辛茹苦拉扯大，从小到大，寸步不离；四拳派是当年谭铁拳在竞争三腿门首座之位失败后，在师叔与一帮亲信的怂恿下建立的，在他无微不至、全力以赴的努力下，终于成长到今天这般光景。

  谭铁拳猝然间有种被背叛的感觉，思想游离在‘钱财’与‘性命’之间，一时有点难以取舍。

  谭逸飞摇着谭铁拳的手，娇滴滴地道：“爹爹，你怎么不说话呢？”

  谭铁拳前思后想，终于开窍，脸上闪过几丝奸笑，颔了颔首。

  “爹爹，你真好。”谭逸飞搂着她爹的脖子，亲了一口，转身飞了。

  谭铁拳望着蝴蝶般飞舞的女儿，内心的感受，难以名状，他知道，他的四拳，要经历一场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