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因为我才会这样！她是为了救我！”

  严涵亦木然道。

  耗子不明白他是提问还是别的什么，不知该如何接话。

  “她是为了救我才会......死！”

  突然伸手捂住面孔，严涵亦痛苦的蜷起身体，嘴里不住喃喃：

  “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她是因为我......”

  “涵少......”

  耗子忍不住伸手去扶严涵亦的肩头，立刻他怔住，因为严涵亦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不停的、剧烈的颤抖。

  耗子收回手，惊赫的眼神落在严涵亦的手上，透明的液体，自严涵亦的指缝渗出，在照明灯白色的强光下，闪闪发亮。

  “涵少......”他跌坐在地上，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

  “严涵亦还好吧？”

  “你可以自己去看。”耗子硬声道。

  黑家虎爷一愣，苦笑了下：

  “严涵亦一看到我就像看到仇人一样，我怎么看？”

  耗子冷冷了看了他一眼，转开头道：

  “涵少从天台上回来，就一直守在吕小姐旁边，不喝水也不吃饭，动也不动，你说涵少好不好？”

  “你敢跟黑家虎爷这么说话？”阿进上前一步，怒道。

  时至深夜，三人站在楼梯间里，空洞静寂，声音稍微一大，便激起清晰的回声。

  耗子黑家虎爷一同瞪向阿进。

  黑家虎爷道：

  “小声点，这里是医院。”

  “是。”

  黑家虎爷叹了口气，道：

  “钟离依良死了，半个小时前的事。”

  耗子不语，神情激愤。

  “不管你明不明白，我这样做只是为了黑虎帮，为了严涵亦。”

  耗子握紧双拳，因为太过用力咬牙，太阳穴鼓出青色的血管。

  “算了......”黑家虎爷拍了拍耗子的肩膀：

  “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严涵亦暂时就拜托你照顾了！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还有......这部手机应该是吕清雁的，你先拿着吧！”

  交到手里的手机，的确是吕清雁的，屏幕上显示的未接来电有上百通，几乎都是赵皓良的。

  耗子怔怔的看了半天，木然的按下了拨号键。

  、、、、、、、、

  长长的走廊阴森昏暗，仿佛看不到尽头，两边病房没有一盏灯亮着，只有护士站有盏青白色的小灯，幽幽乎乎，如引渡的鬼火。

  耗子急忙摇头，甩去这种恐怖的错觉。

  他在靠墙的长条椅上坐下。

  他想，他最好还是不要打扰那两人的独处。

  他取出一支烟。

  打火机发出清脆的金属鸣响，在空寂的走廊中传出很远，他看着那点火苗，不知怎么，“鬼火”那个词又浮现在脑中。

  一愣神的功夫，打火机已经热的烫手，手指传来的剧烈痛楚，让他直接一甩手，将打火机扔了出去，火光熄灭，金属打火机在地面上弹跳几下，滚到墙角，静止不动。

  那几声鸣响是那么的清晰，耗子瞪着那团乌黑的、泛着金属光泽的小块暗影，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这里只有他一个活人。

  他“腾”的站了起来，几步走到斜对面的病房门前，向里看去......病房里竟没有人！

  没有吕清雁，没有严涵亦，原本插在吕清雁身上的管线，凌乱的扔了一床。

  耗子只觉肝胆俱裂，狂吼一声，冲了出去。

  他们会去哪儿？

  涵少会带吕小姐去哪儿？

  无头苍蝇一般在楼梯上，走道里找了半天，也没找见那两个人，因为焦灼恐惧而渗出的汗水，湿透了贴身的衣物。

  涵少，你不要吓我！涵少，你不要做傻事！

  傻事？耗子脑中灵光一闪！没命般的向顶楼冲了上去。

  严涵亦果然就在顶楼。

  吕清雁软软的倒在他的怀里，双眸紧闭，似乎一点也觉不出严涵亦此刻的疯狂。

  站在边沿的台阶上，风猎猎的吹着，扬起两人的衣角、发丝，仿佛下一刻，便会乘风而去。

  “涵少，你别做傻事！”耗子嘶喊道。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他当然明白严涵亦对吕清雁的重视，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严涵亦会疯狂至此！

  又惊又怒，耗子浑身都在颤抖：

  “涵少，你疯了！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赶快恢复理智吧！求求你涵少，求求你别吓我！”

  严涵亦淡淡一笑，那笑容清淡如风，无喜无怒，仿佛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在乎。

  “涵少，就算你不为弟兄们想想，也请你替吕小姐想想，他舍命救你，你怎么可以辜负她一番心意？怎么可以就这样让她白白牺牲？她一定希望你好好活下来！她一定希望你快快乐乐的活着！涵少，你快过来，天这么冷，吕小姐要是受凉了，可就不好了！”

  严涵亦猛然回头，眼如冷电：

  “耗子，你当我傻了么？她怎么会感觉到冷？她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她就要死了！她就要离开我了！我绝对不会允许她这么做！我就要去找她了，你赶快给我滚开，别碍事！”

  “涵少，求求你，千万别想不开......”耗子向来口拙，此时一急，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了，赶快给我滚......”转向吕清雁，声音立刻柔和了许多：

  “我说过不会放开你的，不管是生是死，不管上天入地，你别想我放开你......”

  耗子难以置信的看着严涵亦踏出一步，再踏出一步......

  冷汗簌簌的从额头滚落，他却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唤回严涵亦！

  “严涵亦，你给我站住！”

  暴怒的吼声从耗子身后传来，两人一同向发声处看去。

  来人身穿睡衣，发丝凌乱，瞪着严涵亦，一脸的愤怒莫名。

  “赵先生？”耗子喃喃的道。讶异他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是你？”严涵亦只淡淡瞥了一眼，便转开头去。

  耗子此时才反应过来，他抓上赵皓良的手臂，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

  “赵先生，你快劝劝涵少，他......”

  赵皓良一把甩开耗子，瞪着严涵亦，一脸愤怒的质问道：

  “你这是在干什么？”

  “干什么？”严涵亦牵了牵僵硬的嘴角，淡漠的道：

  “看不出来么？我要跟她一起走，从这里跳下去......永远跟她在一起......”

  “还真是令人感动呢！”赵皓良一脸激愤的怒笑：

  “可是，她还没死呢！严涵亦，现在殉情是不是早了点？”

  因为角度的关系，赵皓良只能看到吕清雁的背影，她软软的靠在严涵亦胸前，苍白的手臂自严涵亦的臂弯中垂落下来，在黯沉的夜色中，显得既无力又无助，五指伸长，仿佛想抓住什么东西......

  只觉喉头一哽，一股热流充盈眼眶，自眼角涌出：

  “你竟如此的懦弱，吕清雁爱上你，简直就是瞎了眼......连丝毫努力都不做，还想将她活生生害死......枉费她对你一番心意......你想死自己去死，把吕清雁给我留下来！只要有一丝可能，我都不会放弃，我定要将她救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