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最聪明啦！”白菲菲赌气似地回道。当初选择理科时，三个文综老师就劝过她，以她文综的基础，考一个一本不成问题，但理综比文综薄弱太多，以后会拖她后腿。但那时候，心里想的全是“周彦选的理科，我也要选理科”。

  但事实证明，强扭的理科总是难学。

  周彦也不说话，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你不知道……”白菲菲有点沮丧，“我们班上有个学霸，哦不对，学神，每节课都能有一半的时间在睡觉。一开始，科任老师还象征性地喊一句，‘陈同学，醒一醒’。但他每次都能考接近满分，所以索性老师们都不管他，只要他不影响纪律，就任他睡吧。”

  白菲菲第一次和周彦谈到高中生活，周彦耐心地听着，“嗯，然后呢？”

  “就很气。”白菲菲是真气，“就那种，无论你怎么努力，你和学神之间都是有差距。”就像，无论我怎么努力，和你也是有差距。

  “这个好办。”周彦倒是轻松一笑，“那你就和他一样，上课也睡二十分钟，说不定睡着睡着就有灵感。”

  “周彦！”白菲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就知道取笑我！”白菲菲挥动着小拳拳，作势想砸在周彦胸口。或许，周彦在许弈面前，也是会这么取笑她的吧。

  周彦眼疾手快，一出手，便抓住她的两个手腕，佯装怒火道，“说不过我，就要动手了？你都从哪里学的？”

  “不关你的事，放开我。”一想到许弈那开玩笑的神情，白菲菲就越来越气，“让你说我笨，让你取笑我。”

  周彦默不作声，若有所思，松开手。半晌，才略带严肃地说道，“我什么时候取笑过你？”

  “你……”白菲菲憋了很久，才委屈地说明理由，“你在许弈姐姐那，都说过我什么的？”

  周彦这才反应过来，脸色也逐渐变得缓和，“就正常介绍，说了几件你的趣事，她说你很有趣，一直想认识你。”

  “好吧……”白菲菲勉强接受这个解释，但心里总不是个滋味。

  房间里有些沉默。白菲菲就注意力转移到试卷上，但周彦却一直不肯将视线从白菲菲身上移走。被人注视着总是不舒服，三分钟后，白菲菲不得不中断演算，“周彦哥哥，你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嗯。”周彦伸出手，在白菲菲的额头处揉了揉，“还疼吗？”

  “还好还好。”白菲菲微微思索，“昨天用了云南白药，见效还是挺快的。可能还有一点点肿，但不疼。”

  “下次小心点。”周彦又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总是这样。”

  如果没有许弈，也没有丁沛，那周彦这么揉一揉，白菲菲会认为宠溺十分。但可惜，眼下并没有这样的如果。

  白菲菲继续验算着物理。

  有了周彦的阅读提示，白菲菲开始注意审题的重要性。物理公式虽多，但每一个公式都有合适的运用方式，三道类似的题目刷下来，白菲菲也就明白所谓的解题规律在哪里。

  “孺子可教。”比起数学，白菲菲对物理的敏感度还是更强一点，周彦不由得夸了夸。

  “嗯。”白菲菲得到周彦的肯定，紧绷着的神经也逐渐放松。这一放松，白菲菲就不由得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地伸着懒腰，“我有点困了。”

  “那就休息会儿。”周彦斜靠在座椅上，右手勾住白菲菲的腰，轻轻一带，白菲菲顺着惯性便被带入他的怀里。“可以休息十分钟。”他微微调整坐姿，左手揉揉她的头发，让她的脸紧贴胸膛。

  ！！！

  这是什么情况？白菲菲脑海里一片空白。“那个周彦哥哥……我……我还是不休息了。”白菲菲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但周彦自是推不动，反而被靠得更紧。

  周彦的怀抱很舒服，有她一直喜欢的味道，白菲菲索性放弃思考，也微微调整坐姿，寻找到最合适的角度，两眼一闭，正儿八经地开始休息。

  最近压力太大，心事太重，难得有一个舒服的方式。白菲菲处在放空状态里，竟然很快进入梦乡。

  梦里，有一个沿着沙滩奔跑着的小女孩儿，浪花朵朵，拍打着她的小脚丫。

  一个不留神儿，她踩中沙滩里的碎石，嫩嫩的小脚丫，顿时被划出一道不浅的伤口，鲜血直流。

  “哇！”小女孩儿顿时疼得大哭，尤其是海水再度袭来时，无异于是在伤口上撒盐。

  “不哭不哭。”这时，个不高的小男孩儿从身后追过来，“菲菲听话，不哭。”

  海边的太阳格外刺眼，小女孩儿微眯着，看不清楚他的脸，但他的安慰很温暖，有那么一瞬间，小女孩儿忘记了脚丫上的疼痛。

  “可是，疼……”小女孩儿撒娇着。

  “走，我背你回去。”小男孩儿弯腰蹲着。小女孩儿有些吃力，摇摇晃晃地靠在他的背上。

  “我会不会太重。”小女孩儿带着哭腔，奶声奶气地问道。

  “会。”小男孩儿轻轻地掂了掂，“在我背上的是整个世界，你说重不重。”

  梦到这里便断了，白菲菲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我睡了多久？”

  “才五分钟，要不要再睡会儿。”周彦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不了不了。”元气聚集的那一刻，白菲菲意识到，此时此刻二人的姿势有多亲密。她又试着推了推，但周彦依旧没有给她推开的机会。

  “菲菲，有些话，我想跟你说一说。”周彦挪了挪位置，将白菲菲的脸颊移动到紧贴左心房跳动的位置。

  “啊？好。”白菲菲并不知道周彦将要说什么，但听着周彦的心跳，似乎，自己的心跳也有被带着加快跳动频率。

  “本想，这些话留在你高考之后再说的。”周彦微微叹了口气。“两年前，你说喜欢的时候，我就在想，这话本来应该是我对你说的。”

  白菲菲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顿时连呼吸都停住，“那个……周彦哥哥……我不懂，你不是有许弈姐姐了吗？”

  “许弈和我只是朋友关系。”周彦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不想因为这些事儿，耽误你高考，所以找许弈过来演这一出戏。”

  晴天霹雳！白菲菲顿时觉得，脑回路被卡住，有点拐不过来。

  “我本来想以后再和你解释，但现在看来，这些话，要是再不说，可能就没有说的机会了。”周彦的语气，被附上一层揪心的痛。

  时间啊，可能是真的静止，以至于，明明只是一分钟的话，白菲菲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高兴吗？高兴。

  不高兴吗？不高兴。

  白菲菲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以至于愣了半天，她才推开周彦，“那个，周彦哥哥，我想冷静会儿。”

  “不着急。”周彦松开手，“那我先回去，你有想不明白的地方，随时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