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飞根本就没有管迷糊着的齐大九，他可不会犯傻似的去摇晃他，没什么大碍一会就好，要是有问题也是一会就挂。

  战争本身是没人性的，感情用事一般都死的快，在死神面前人人平等，无论你是勇敢还是懦弱，聪明还是愚昧，善良还是邪恶，美丽还是丑陋，全都没有意义，只有生和死的差别。

  对着匍匐前进的日军，他迎着鬼子的炮火开枪射击，呼啸的子弹在自己的身边掠过，这种体验非常的惊心动魄，谁都不知道哪一刻，其中的一颗子弹就会钻进自己的身体中，带走自己的小命。

  小鬼子的攻击非常猛烈坚决，左侧的防线他们人最多，可是防守的却最艰难，鬼子拼命的发起进攻，攻击的火力异常凶猛不说，还毫不畏惧向他们阵地挺进。

  面对鬼子猛烈的火力，以及不断的接近，鬼子步枪兵的枪法也越来越准，他们的压力变的更大。

  嘣的一声，李大烟袋的第二颗榴弹总算出膛了，而且正好击中鬼子的一具掷弹筒，射手和弹药手同时完蛋，掷弹筒也被炸的摔倒一边。

  李大烟袋总算靠谱了点，鬼子见他们这边竟然也有掷弹筒，而且打的还贼准，机枪手和掷弹筒兵不敢再肆无忌惮的待在同一个地方不挪窝的射击，不时的需要转移阵地，这也给他们减轻了不少压力。

  熟悉了操作的李大烟袋，掷弹筒打的也越来越快，不时的有炮弹落在鬼子的阵地上，鬼子虽然还有火力优势，但是却不敢像刚刚那样完全的压制着他们，拥有战壕等防御工事的他们和鬼子打成了胶着状态。

  鬼子几次试图突进没有成功后留下几具尸体无奈的退了回去，随着鬼子的后撤，正面有点划水的伪军也开始撤退，战场上的枪声变的稀疏起来，最终彻底的静了下来。

  “娘嘞，这帮小鬼子还真够拼的，差点就给他们攻上来了。”灰头土脸的齐大九直接坐在战壕里，喘着粗气道，“不过你们中队还真是个人才，那小炮打的真准，都赶得上小鬼子了。”

  此时李大烟袋也赶了过来，商议和听取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听到了齐大九夸耀的话，波澜不惊的道：“没有，我打的是机枪手，结果打歪了。”

  齐大九尴尬的憋了句：“人才啊。”

  张二狗的属下全都是些奇葩玩意，直接顶的自己下不来台。

  对于李大烟袋的这种不合时宜的说话方式，张云飞倒是早就适应了，不过他也挺愕然的，没想到扭转战局的那一炮完全是个意外。

  新兵怕炮，老兵怕机枪，李大烟袋第一选择是机枪倒也没什么错，掷弹筒对轻重机枪阵地威胁巨大，可惜他们的机枪早报销了，那玩意对于步枪兵来说，其实也就是威力大一点的手雷而已，谁被砸到谁倒霉而已，而机枪就不同了，那种持续性的火力压制在攻防战中才是真正的威胁。

  “二班的伤亡情况怎么样”为了避免齐大九过分尴尬，张云飞转移话题道：“你们排呢？”

  “没有人阵亡，只伤了一个，不过没什么大碍。”李大烟袋回答道。

  齐大九见张云飞转向他，脸色难看的道：“五死三伤，姥姥的，小鬼子的枪法太他娘的准了。”

  张云飞默然，鬼子的一次进攻，他们就伤亡了三分之一兵力，这还是他们处于防守方，拥有阵地掩体的情况，张云飞也看了下，小鬼子完全就是趴地下和他们对战，他们伤亡数量跟自己这边差不多。

  这样的对比差距就出来了，张云飞望了望齐大九，最终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虽说两人的关系本就不咋的，但是临战时期还是不宜再起争执。

  在张云飞看来，二排伤亡这么大齐大九是有责任的，大家同处一个阵地，自己的二班只有一个人受伤，这么一对比，就可以得出他这个指挥官疏于对战士教导和训练。

  不过细想一下，又完全的怪不到他的头上，八路军或者说整个华夏军队中，中低级军官的阵亡率实在是太高了，所以中低级军官清一色的都是从老兵中提拔上来的，甚至在有些伤亡过大的部队中，只经历过一两次战斗的新兵就成了老资格了，被晋升提拔为低级军官。

  他们自己都一脸懵比，连基本的军事技能都还没学会，又怎么可能会练兵，对于低级军官的要求只有一条，有威望，镇得住手下，让冲锋就冲锋，让撤退就撤退，这样的低级指挥官就是合格的。

  总体来说，八路军的低级军官算是不错的，平时还学习纪律文化和一些游击战术。

  时代国情如此，把错归结于他有点不公平，理是这个理，但是张云飞还是心绪难平，连带的就更看不惯他这个人。

  就怕空气陡然间的沉默，张云飞不想说话，李大烟袋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齐大九有点不自在的开口道：“现在咋办？”

  “还能咋办，养精蓄锐，等着突围。”张云飞没好气的道。

  面前的敌人虽然奈何不了他们，那是因为他们有着碉堡战壕工事，如果野外的话，他们还真不一定干的过这帮日伪军。

  打退面前日伪军的进攻，他们就已经完成了此次战略任务，大量的日伪军已经在来援的路上，接下来如果逃脱日伪军的追踪才是对他们最艰巨的考验。

  现在他们相当于捅了马蜂窝，接下了如果逃脱不了就真的会被叮的满头包了。

  张云飞不再理他们，打开饭盒，放了块鬼子的压缩干粮，倒点水进去，然后起开一盒牛肉罐头，直接倒了进去，搅拌搅拌，就这么稀里胡噜的吃了起来。

  齐大九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儿，嘴角直抽抽，张二狗这名字还真没叫错，看他吃的都是啥，好好的饭非弄的跟一坨屎似的，想想都倒胃口，看他吃的满嘴都是，齐大九感觉自己胃部在发酸。

  一脸嫌弃的走到一边，拿出战士递过来的大饼就着鬼子的咸菜吃了起来，眼睛余光看到张二狗恶狗吃那啥的样儿，他被噎住了，使劲的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