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多久没有做过梦的司霆寒不仅仅做了个梦，还是个让人胆战心惊的噩梦。

  他梦到苏烟怀孕了，他跟着很多人一起来到医院，平日里最怕疼的小女人，疼的直哭。

  身边是嘈杂的声音，吵得他甚至都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但是小女人的哭声却一声比一声清晰。

  “快快快，推进去！”恍惚间他听见医生护士都在喊。

  他捧在手心上的女人，此刻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躺在病床上被人推进了产房。

  “产妇家属过来签字！”没一会儿，小护士从病房里面匆匆的跑出来，递给了司霆寒一份同意手术的文件。

  签过大大小小无数个文件的司霆寒，现在却手抖得握不住笔，甚至呼吸都是急促的。

  他强忍着想要颤抖的手，颤颤巍巍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身边的人依旧嘈杂，但他眼前却变成了一片黑白色。

  从他身边走过的人形形色色，无论是喜悦还是悲痛，都是黑白的，没有一点颜色。

  不知道等了多久，一声啼哭打断了周围嘈杂的声音，可四周还是黑白色。

  他听到有人说产妇大出血准备抢救，他看到满目的红的从手术中流出来，流到他的脚边。

  他的手中也不知道何时抱了个啼哭不止的小孩子。

  司霆寒看着手术室紧闭的门，突然门打开，他捧在手心的小娇妻，此刻改了白布被人退了出来。

  “我们尽力了，节哀。”医生遗憾的通知他。

  司霆寒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的，但是看着盖着白布的尸体，他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孩子的啼哭还在继续，但是他却再也听不到苏烟叫他的名字。

  司霆寒眼眶发酸，他踉跄着走到苏烟的身边，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掀开白布，入目的是苏烟紧闭着双眼，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他慌了，他开始四处求人，但是始终无济于事，他最爱的女人还是死了。

  他抱着孩子去参加葬礼，周围的世界都是黑白，唯独躺在棺材中的人是彩色的，他看着，像是想要用力地记在记忆中。

  但最后他却想不起来苏烟到底是什么摸样。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司霆寒惊慌的睁开眼睛，就看苏烟静静的躺在他的身边，睡颜安详，好像还做了美梦，脸上都带着笑意。

  他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一场梦，他没有失去苏烟。

  司霆寒看着怀中的女人，低头轻轻的亲了下她的额头，砰嗵扑嗵乱跳的心脏，这才算是安稳下来。

  他必须要承认，梦中啼哭不止的孩子并没有让他觉得很难受，但是苏烟被推出来的时候，他却觉得天都要塌了。

  一想到将要永远失去自己最爱的女人，他就难受到无法呼吸，一颗心像是被人死死攥在了手中揉搓。

  他那一瞬间甚至也不想活了，他看着女人安睡的样子，想着要不跟她一起走算了。

  但是他没有，因为他的怀中还抱着他最爱的女人用生命换来的孩子。

  但如果这些发生在现实中，他可以很肯定，他会继续为了孩子，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是他却会活得像是行尸走肉。

  只要孩子成年，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下去陪着苏烟。

  他的小女人娇气又怕黑，甚至很多时候明明自己害怕的不行，还要假装坚强。

  他不在身边的日子，也不知道他的宝贝老婆要受多少苦。

  司霆寒看着苏烟，心中默默坐下了决定，他可以不要孩子，但是他不能没有苏烟。

  反正现在司夜的老婆已经怀孕了，司家传宗接代也有人了，他就不会让苏烟去冒这个险。

  他抱着苏烟缓缓闭上了眼睛，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现在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苏烟满身是血的样子。

  司霆寒叹了口气，他抱着人，看着黑暗中的一切，慢慢也适应了光线，能看到房间中物品的大概轮廓。

  苏烟无数个睡不着的夜晚，是不是也是像现在这样，清醒的看着四周的一切，不敢吵醒身边的人，只能默默的感受黑暗。

  这样的夜晚不知道苏烟经历了多少次，她眼神不好，晚上容易看不清东西，但是她在卧室的时候闭着眼睛都不会撞到任何东西。

  她改看了多少次，观察了多少次，才能做到现在这样。

  司霆寒心疼了，心疼到想到自己那么珍视人在经历的痛苦绝望，他居然不清楚，还是最后被人告知的。

  也许他对苏烟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多，不然怎么会发现不了苏烟会在半夜惊醒，总有一段时间是烟不离手，大多数的时候睡前都要喝酒。

  “司霆寒，睡觉吧，这些并不是你的错。”苏烟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醒过来的，只是感觉到后背上猛地一凉，她才睁开了眼睛。

  司霆寒哭了。

  不可一世，出生就在顶端，强大到不可击败，心志坚定的让人震惊的司霆寒哭了。

  抱着她，眼泪就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身上。

  冰凉又炙热。

  像是一根针一样，毫不犹豫的刺在她的身上，疼的她传不上来气。

  又像是火焰一半，落在她的身上，灼烧着她的皮肤，让她不能忽视。

  苏烟叹了口气，转过身抱住司霆寒，“乖，医生说我只是心里面装的事情太多了，只是陷入了一种持续的不安的情绪中才会失眠。”

  “我不会又事情的，我不会离开你的。”她抱着司霆寒，轻柔但却坚定的开口。

  不论如何，她都不会选择离开司霆寒的。

  司霆寒抱着苏烟纤细的腰身，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轻声的嗯了一声。

  “司霆寒，遇见你我真的很开心，我会努力好起来的，有你陪着我，我什么都不怕。”这是实话，有他在身边就好象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她去担心。

  苏烟吸了吸鼻子，伸手轻轻的拍着司霆寒的后背，声音软软的跟着说着话。

  天南地北，什么都聊，最后甚至说到了盛子佩的事情。

  以前还会觉得有遗憾，但是有些人注定是要遗憾收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