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烟看着小怡泣不成声地样子，满心的愧疚，但却始终开不了口，说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

  【系统：宿主请你确定清楚，如果被人发现你不是原主，世界将会把你即可抹杀。你的存在本身就是bug，修复完成后，没人会记得你。】

  苏烟开口前，系统冰冷不带感情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她张了张嘴，听见脑海中的警告，最后化为了一声叹息。

  算了……

  就这样吧，她好不容易拥有了一切，她不想再次失去。

  她不想再次被人遗忘。

  人这辈子一共会死三次。

  第一次是心脏停止跳动，那么从生物的角度来说，个体死亡。

  第二次是在葬礼上，认识的人都来祭奠，那么个体在社会上的地位宣告死亡。

  第三次是所有人都把这个人忘了以后，这个人就真正的死亡，从世间消失。

  她现在面对的就是第三种，她要是说出来自己身份，她就会被所有她深爱的人毫不犹疑的，不可抗力的遗忘。

  她不想这样，所以她努力的让自己忙起来，麻痹自己，把自己活成另外一个原主。

  但是她并不是，她是苏烟，是有自己的记忆，有自己的社会关系，有自己的存在意义的苏烟。

  而不是那个不知道是何原因死亡的苏烟。

  “小怡，我大概只是病了。”苏烟看着小怡，良久以后才轻声开口。

  她不能说，不能解释这些不快乐，这些痛苦是因为什么，那就装作是她病了吧。

  不是这个世界不在快乐，而是她感受不到快乐；不是身边的人不爱她，而是她感受不到是身边人的爱。

  小怡嗓子一紧，在她眼中无坚不摧的苏烟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险些崩溃。

  差一点就哭出了声。

  苏烟的眼神都空洞的，她的眼中不再是像以前那样充满了宏图壮志，满是希望。

  变的沉默冰冷，变得满是绝望与悲伤，就好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湖泊，看着平静，但内里全是危险。

  “没关系，我会陪着你的。”小怡伸手，轻轻的撩起苏烟耳边的长发，声音颤抖的道。

  苏烟抬头看着她，眼神认真的像是这是她看小怡的最后一眼一样，想要把人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五官都深深的印在脑海中。

  良久以后，苏烟收回目光，看着小怡微微一笑，“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

  一句谢谢，将两个人的关系拉开了十万八千里。

  “你一定要这样吗？”小怡皱着眉看着苏烟，忍不住问道。

  苏烟茫然的看着她，似乎是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我没有要这样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样对你，对我都好一些。”不走的那么近，那么以后分开的时候就不会那么难过。

  于她于自己都是这样。

  小怡睁大了眼睛，胸脯猛烈的上下浮动，她看着苏烟平静的脸庞，眼眶一酸，直接转身出了房间。

  苏烟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的她喘不上气，直想吐。

  小怡顾不上自己肚子中的孩子，匆匆到楼下。

  坐上出租车，她才冷静下来。

  这样子贸然的去找心理医生是不对的，医生是需要预约的。

  良久以后，她才平静下来呼吸，强忍着眼泪，给司夜打了个电话。

  “喂？”司夜听见电话响起，放下手中的毛巾，接了起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怡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她抱着电话眼泪止不住的流。

  “司夜，怎么办，苏烟生病了，她生病了，但是我帮不了她。我真的很想帮她，但是我帮不了她！我感觉她很绝望，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是真的很崩溃，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想想那样了无生机，好像一下子把所有看开了一样，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可以不要。

  “司夜，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帮不了苏烟，我救不了苏烟，我感觉她好像不想活了，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劝不了她。”

  看到苏烟现在的样子，她就难受的想哭，难受的话都说不出来。

  司夜听着小怡的苦涩的哭声，也有些难受。

  他静静的听着，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出声安慰。

  “小怡，没事的，你别怕。现在苏烟只有你在身边，你一定要撑住，我相信你可以的，我相信宝宝会给你力量的。”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小怡的哭声慢慢笑了下来，前排的司机师傅也不在怪异的看着她。

  “司夜，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真的不想她出任何事情。”苏烟对她亦师亦友，是她一手把她带到现在的高度，也是她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的淳淳教导，她才有了现在的样子。

  她陪着她走过那么多难过心酸的时刻，她到现在都记得，那天漫天大雪，苏烟蹲在她的身边，将她搂紧怀中。

  告诉她，一切都会过去的，她会永远在的。

  那个时候的苏烟是不是也在跟内心的魔鬼奋斗，她告诉她没关系都会过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没关系这些都会过去的。

  小怡不敢去想，她真的害怕。

  异国他乡，她真的不知道改怎么帮苏烟。

  出租车绕了一圈又一圈，在天蒙蒙黑的时候，小怡打包了份饭菜，回了酒店。

  如果她不坚强，现在就没人能带着苏烟走出黑暗。

  小怡一遍遍给自己加油大气，让自己不要先苏烟一步绝望，一定要让苏烟好起来。

  她回到房间的时候，苏烟已经睡着了。

  枕边放着安眠药，还有一杯没有喝完的玛格丽特。

  小怡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药瓶，发现药都是满的，以后松了口气。

  她坐在床边，满眼疼惜的看着熟睡的人，有些难受的轻声开口，“你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告诉我你不开心能怎么样。”

  小怡轻声的责怪，但语气却是一分都不敢重。

  司夜收到小怡拍摄的视频，是凌晨五点的时候。

  画面有些慌，但是不难看出，坐在窗边的女生眼中的绝望与痛苦，只她的神情始终很平静。